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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青池回到京城的当夜,吃过妻子用心做的膳食后,来到书房研磨准备作画。
    书房内灯火通明,头顶一盏瓦数较高的灯泡,正在不遗余力的散发出亮光,照亮房中的一切,好让屋主能够安心作画。
    提笔,润笔,笔端吸满了墨汁,还不待笔尖离开墨池,书房的门无声的打开,面前多出一道人影。
    他骤然抬头看着来人,见到一张堪称绝艳的面容。
    男子五官精致,肤色白皙莹润,薄而艳的粉嫩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容瞧着很标准,却让韩青池觉得脊椎骨发寒。
    而书房门口,此时也站着两名身穿锦衣卫服侍的男子,腰挎绣春刀,面无表情,却又威风凛凛。
    “你们……”
    “韩先生。”思言之缓缓开口,声线清润,“某是奉了皇命办差,特来求韩先生画几幅墨宝。”
    韩青池,是目前大周顶尖的画师,常年游走于山河大川,风景名胜,每幅画都能卖出天价。
    在活着的人里面,能在生前达到这种程度的画师,极少。
    韩青池赶忙起身,上前拱手抱拳,“不知您是……”
    “锦衣卫指挥使,思言之。”
    “原来是指挥使大人,草民见过大人。”
    “韩先生客气了。”思言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韩青池,“这是陛下要的画,若是府中有现成的,还请韩先生出借一些时日,若是没有的话,也希望韩先生能尽快赶赴地点,将其画出来,陛下催得紧。”
    韩青池摊开那张纸,上面写着好几个地址,不巧,里面的画作他都有,毕竟这几个地方,都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名胜山川,只有大周皇宫的太和殿,他没有。
    毕竟这个地方在皇宫里,而且还是群臣早朝的地方,他只是一个平民,哪怕画技精湛,也只是那些爱画的风雅人士才奉他为座上宾,绝大多数的百姓对他并没有任何的知晓。
    他看罢后,道:“指挥使大人请稍等,除了太和殿,其余的画作,韩某都已经画过了。”
    思言之做了个请的姿势。
    韩清楚去到书架背面,按照画轴上的标注,将思言之所需要的画作找出来。
    总计十二幅画。
    思言之让他住个打开,看了看上面的画,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大周顶尖的画师,每一副都令人为之惊叹,恍若赋予了生命一般。
    “若无意外,想来至少也需要近一年的时间,不过这些画作会放在宫里,韩先生无需担心遭到损毁,陛下对这些画作并不热衷,也不会留下。”
    “草民不敢,草民的画作能帮到陛下,那是草民的荣幸,不敢有怨。”
    思言之点点头,“明日晨曦,我会让人带你进宫,亲观太和殿后,还希望韩先生能够多多费心。”
    “草民在家中恭候。”
    十二幅画被连夜带走了,韩青池坐在椅子上,眉峰紧缩,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些话,连夜被送到了宫里。
    谢琅看过后,表示很满意,“言之,辛苦了。”
    “不敢!”思言之虽说常年代天牧狩,与谢琅的情分却没有丝毫生分,而谢琅最信任的人,不算周钰,依旧是他,“陛下要这些画作,作何用处的?”
    “制作模板。”谢琅打开其中一幅,上面是一副峡谷瀑布的画作,这个地方在献州,“雕刻后印在纸钞的背面。”
    “背面?那正面要印什么?”
    “面值小的,可以印各民族的人物,面值大的印真的头像。”谢琅依次将这些画作打开,每一副都意境十足,作画之人的画技,已经近乎顶流,“最初发行纸钞,面值越大,对百姓就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朕的头像印在上面,想来百姓是能够放心的,毕竟除了得到朕的首肯,谁也不敢这么做。”
    “陛下言之有理。”的确,这天底下除非是陛下授意画师为自己作画,否则谁敢私下里画陛下的样子,一旦被发现,大不敬的帽子可就扣下来了,那可是死罪。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别让你家那小子等着急了。”
    “是,臣告退。”
    次日一大早,韩青池就被人带进了皇宫,他别的地方不能去,只能待在前朝虹章阁内作画,当然为了能画出最好的画作,前期他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观摩。
    好在画作只需要刻画外部的景观,难度相对要小很多。
    有人说不就是一座宫殿嘛,和至于要先观摩半个月,看好后,很快就能画出来。
    可韩青池认为,他画的是一座宫殿没错,却也要有韵味深藏在里面,一座石山他最长时候观摩过近五年,五年间上山下山数百次。
    之所以能成为现今的顶尖画作大家,就因为他的话被赋予了生命在里面,而绝非是一张普通意义上的画作。
    否则这世上也就没有所谓的真迹与赝品的区别了,反正都是画。
    即便两幅画看上去一模一样,可真正懂画的人,还是能从两幅画里看出不同。
    这边韩青池已经开始观摩了,而营造所内,也来了几位顶尖的雕刻师傅,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十二块模板上,将这十二幅画,雕刻上去,当然是反向雕刻。
    这项工程可不简单,任谁看到要将那枚大的一幅画,反着雕刻在巴掌大甚至掌心大的模板上时,都会觉得难度重重。
    不过这些人的手艺,是目前大周最好的,根本难不倒他们,无非就是耗费些时间。
    这些人里,年纪小的有近五旬,大的则是近七旬,在谢琅看来,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周的宝贝。
    雕工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这里的每个人都掌握很多种绘画技巧,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与此同时,谢琅也让未来拿出了一种特殊的矿产,用以纸钞的防伪,经过精细的冶炼制造,最终打造出宽约一毫米,比禅意都要薄的细条,最后只需要嵌入到纸钞里便可。
    周钰是在五月初回京的,此时模板已经全部做好,包括谢琅的肖像。
    与此同时,经由谢琅亲自发布的旨意,大周也整个忙碌了起来。
    在儋州下面的一个村子里,有一个年仅六旬的老汉,自小无父无母,是吃着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性格淳朴,善良勤恳。
    因为感念村中人对他的恩情,他但凡是有时间,或者谁家有需要,都会义无反顾的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儿,去帮衬别人。
    村子里有一个泼皮,叫驴蛋,整日里就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大概是觉得这老汉懦弱好欺负,经常来老汉家里翻吃的喝的,老汉却并不生气,每次来但凡是家里有口吃的,都会给对方。
    不过每次看到驴蛋,老汉都会苦口婆心的劝他好好找个活儿,别整日这样东游西逛的,现在还能在自家找到一口吃的,等自己不在了,别人岂会让他如此。
    驴蛋哪里能听得进去,每次拿到吃的,都会骂骂咧咧的离开,日后在来。
    村中的人看不下去,说老汉太软弱,就应该硬气起来,将人赶走。
    老汉却摇头,告诉村民,他小时候住着破旧的茅草屋,冬天四处漏风,家里没有一件完整的衣裳,没有一张能遮寒的棉被,是驴蛋的祖母看不下去,用自己的两件旧衣裳给他做了一身,还把家中的一床棉被送与他。
    这份恩情,他不能因为老人不在了,就一笔勾销了。
    再者说驴蛋并不是个坏的,虽说总是在村子里闲逛,来他家里翻箱倒柜,可只找吃的,别的都不会动。
    后来驴蛋听到这话,一时间觉得不是滋味,毕竟在村子里谁都觉得他不好,就连爹娘也非打即骂,唯独老汉觉得他不坏。
    在将满二十岁的时候,驴蛋终于洗心革面,去县城里找了个正经营生,给一家酒楼打杂。
    后来因为有一股子倔劲儿,能吃得下苦,那酒楼的大厨收了驴蛋做徒弟,倾囊相授。
    再之后,驴蛋娶了师傅的女儿,并带着妻子去到隔壁的县城开了一家饭馆,因手艺出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赚到了钱,驴蛋带着妻子回到老家,出钱给老汉修葺了宅子,感激他当年的那番话,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泼皮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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