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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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狩族部落大胜！</p>

当他带领着胜利的队伍回到部落的当天晚上, 部落里一片欢腾，所有人兴奋地高声呼喊着，唯有羊三数着损失过半的山羊们, 一脸心疼。</p>

方问也被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只觉得他已经带领着狩族部落踏上了崭新的征途, 心里暗暗筹划着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来庆祝这场胜利。</p>

然后, 篝火晚会被无限期地推迟了—— 曜日的确带来了胜利的消息, 然而, 这并不代表狩族部落和方问就能放松下来，事实上, 挑战才刚刚开始。</p>

方问发现，光是统计战后人口及损失就足以让他忙到焦头烂额，而与此同时，始族和犬族加起来的五千人正等着他们接收，但事实上，仅仅只是为了关押焰族部落的近万名俘虏，狩族部落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空地和人手。</p>

但这一切, 都不如处理伤员来得紧迫！</p>

虽然面对的只是石头武器，但也不是人的血肉之躯能抵抗的——被砸得血肉模糊都算轻伤, 骨折更是常见……不少人手指的骨头断了, 但皮肉还连着，而头部被砸出窟窿的人最为严重, 整张脸糊满了血, 若不是有丝布包着，恐怕根本撑不过第一天。</p>

事实上，从第二天开始，便陆续有受伤的人开始死去, 若不是现在是冬季，更多的人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可即便如此，也会有不少人因为炎症死去。</p>

方问日夜不休，和知天巫师一起把伤员情况统计了出来，大约有三千人受伤，同时，方问还挑出了五百名重伤者。</p>

然后，他调度出狩族部落剩下的劳力，让他们把水煮沸后，把一部分盐放入其中，然后方问吩咐道：“用这些盐水给伤员洗伤口……至于我挑出的那些人，就不用了。”</p>

是的，方问放弃了这些重伤的人，他需要将有限的物资用在更有希望活下来的人身上，作为掌权者，他必须取舍。</p>

然而，这对狩族部落的伤员们来说，已经被给予得太多了。</p>

换做以前，他们会被部落直接放弃，因为曾经有无数的经验告诉他们，伤口不会愈合，它们只会溃烂生蛆，而能存活下的人大多也会变为残疾。</p>

唯有家人会为他们提供吃住，而往往，为了不给家人提供负担，同时也无法忍受伤口带来的痛苦，他们中很多人会选择自我终结。</p>

但现在，他们被集中在数百间大土屋中，每间屋子里都有炭火以供他们温暖，每天都能吃到充足的食物……</p>

还有祭司，祭司会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告诉他们，部落没有放弃他们，神灵也没有放弃他们，看不见的神灵正在抚慰他们的伤口，手脚愈合后也有可能不会变得扭曲。</p>

祭司跟他们说了，狩族部落正等着他们一起开胜利的晚宴。</p>

于是，他们可以忍受盐水一遍一遍撒过伤口时的疼痛，可以忍受弯折的手脚被固定在树枝上，也可以忍受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努力活下来。</p>

如此一来，方问便算是建立起了一套原始简单的医疗体系。</p>

可即便如，方问预计，大约也只有一半的人能活下来，当然，焰族部落的俘虏只会更加惨烈。</p>

知天巫师疲惫道：“也就是说，会有两千人死去，加上战死的人，这一次狩族部落大概损失了近一成人口。”</p>

她的年龄很大了，为了协助方问早日完成统计，她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老年人的精力与年轻人不同，年轻人的精力是能回复的，但对于知天巫师而言，精力就像是储存在陶罐里的水，用一点少一点，等用完了，她的生命也就终结了。</p>

为此，她甚至将部落里大部分的的绳结编纂交给了陶华处理，自己更多的时间则陷入了浅眠。</p>

方问愧疚地看向知天巫师：“辛苦您了。”</p>

知天巫师轻声道：“没事，祭司倒不如想想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p>

“接下来的事情……”说起这些，方问就头疼，“真的没可能把尸体烧掉吗？”</p>

几千具尸体，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发生瘟疫，但想要挖出能埋葬千人的大坑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现在还是在冬天，土地就冻结实了，方问思来想去，只有用火葬才是最安全的。</p>

但这个显然方法太过超前，原始部落的人无法接受。</p>

知天巫师摇摇头：“这绝不可能。”</p>

如果方问这么干，不说其他人的反应，方问好不容易安抚好的伤员精神估计立马得崩溃。</p>

听见同样的回答，方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用石灰了。”</p>

老实说，石灰用在这种地方，是方问没想到的，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处理方法了，但是……</p>

“石灰不够用啊。”</p>

这时候反而要庆幸进入小冰河世纪了，冬天足够冷，否则遇上暖冬，瘟疫就很有可能会爆发。</p>

知天巫师沉默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苦恼的祭司，这几天，为了处理伤员，方问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她闭了闭眼，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瘟疫真的来自尸体吗？”</p>

方问郑重点头道：“真的，大量不处理的尸体是瘟疫爆发的原因之一。”</p>

顿了顿，方问又道：“未来狩族部落的人口会越来越多，死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不处理的话，一定会出现瘟疫，而火葬是最好的办法。”</p>

方问想过了，现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他可以等到自己死后，以身作则进行火葬，雀鸣和陶华就可以借此推行到部落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