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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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p>

不行剑像是也知道此时很关键, 只是沉沉发出一道剑吟，而后便安静下来。</p>

天柱下, 一人一剑的气息越发安宁沉稳。</p>

萧崇琰剑尖点地，忽而笑了笑，接着抬剑，直指天顶！</p>

一剑无声无息。</p>

却有万千道灿烈星光于黑夜中蓦然亮起，齐齐坠入那高悬天顶的鬼域投影！</p>

依旧是万辰星。</p>

一剑而起万星辰，入九天而落异域！</p>

曾经在河东战场, 就是这一剑破开了那时仍未完全的鬼域投影——</p>

萧崇琰却还没有停下。</p>

他接着万辰星的剑势，以剑为笔, 轻描淡写般向外轻轻一划。</p>

那姿势如同收剑，毫无不同寻常之处，九天上空的黑暗天幕却豁然被破开，无边清光落下鬼域，引来千万年都不曾有过的月辉！</p>

那是三剑中的第二剑, 落天地。</p>

千年以后，曾经一剑开天, 破鬼域, 落天地的惊世一剑再现！</p>

“轰！”</p>

漫天流光在一道浩瀚剑意的指引下直直坠于鬼域投影，于刹那间闪现又消弭，如同一场盛大绚烂的烟花。</p>

鬼域投影内部震荡不已，几近山崩地裂, 千里长街一时长灯尽灭，无数鬼影于顷刻间被剑气撕裂, 消散无踪——</p>

但鬼域投影却依旧牢牢停留在天柱上空，分毫未动！</p>

萧崇琰皱了皱眉，收起不行剑, 不再继续出剑。</p>

顾璟上前一步，伸手贴住他后心，缓缓渡去灵力，助萧崇琰平复激荡的心湖与剑骨。</p>

他们都知道此次已不可能彻底毁去鬼域投影。</p>

千年之后，萧崇琰境界不如当年，鬼域却比当年更强大。</p>

此消彼长之下，自该如此。</p>

“冕下！”</p>

若空对其中的门道并不那么清晰，只当是萧崇琰连出两剑后支撑不住，再度病痛爆发，顿时神情焦急地出声，却又不敢跨出那道佛光，只能低低地开口相问。</p>

“殿下，您还好吗？”</p>

在万辰星与落天地两剑后，天柱下气机被搅乱，鬼气一度消散殆尽，鬼火几近熄灭，只有若空四周仍有少量留存，挣扎着复燃起星星点点火苗。</p>

那点火苗很快又连绵而成一片火海。</p>

鬼域投影不破，鬼气永存。</p>

若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p>

仍旧担忧着萧崇琰安危的佛子满心皆是愧疚不安，知道萧崇琰急于破除鬼域投影，有一部分原因当是因为自己。</p>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佛子也没有注意到，当那两剑相继落在鬼域投影，长街灯火尽暗的刹那间，有一团鬼火借着漫天月辉掩盖，悄无声息地没入自己体内。</p>

片刻之后，那鬼火又随着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散入地底，自更深处向外扩散，一路而至鬼域之外。</p>

霎时点亮了上百双猩红的瞳孔！</p>

……</p>

……</p>

“还不行。”</p>

萧崇琰语调平平地开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顶的鬼域投影，看起来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p>

当年可以一剑斩开的鬼域，如今却是两剑都无法触动分毫。</p>

他有点不高兴。</p>

“鬼域投影和整座鬼狱连结在一起，所有攻击都会被这座鬼狱分担。”顾璟却没有注意到萧崇琰的小情绪，还在认真分析着形势，“如今看来，必须同时毁去鬼域投影和鬼狱。”</p>

“以你目前的境界，确实还差了些。”顾璟最后得出结论。</p>

萧崇琰：“……”</p>

他转过身，转而沉默地盯住一无所觉的顾璟，轻轻地，慢慢地哼了一声。</p>

两人对视片刻。</p>

顾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p>

“不，我的意思是……”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的星河殿主干咳一声，妄图找补，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换九逍剑再来一次？”</p>

萧崇琰：“……”</p>

他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顾璟，虽然没有开口，眼中却毫无疑问写着四个大字。</p>

——你没病吧？</p>

若空都在佛光后为自家老师捏了把汗。</p>

就这份察言观色的能力……老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把魔君冕下攻下？</p>

“用那一剑，就可以。”萧崇琰面无表情地开口，看起来倒也不觉得顾璟是故意找茬，只是声音平淡地开口，“只不过还需借助灵族大阵。”</p>

顾璟微微一怔，似是也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这于你身体负荷太重，且用了那一剑，任凭谁都能知道你的身份。”</p>

虽说萧崇琰拿失去修为和心湖破碎当成吃饭喝水一般的寻常事，对这其中的种种痛苦视若无物——</p>

但萧崇琰从不喊疼，并不代表他不会疼。</p>

而顾璟会心疼。</p>

“无事。”萧崇琰摆摆手，道，“最差不过再来一回，现在也有经验。”</p>

他说起“再来一次”时眼都不带眨一下，仿佛先前失去修为心湖破碎都是小事一桩，轻轻松松就可以恢复如初，随时可以再来一次。</p>

事实上在萧崇琰看来，也确实如此。</p>

“问题不大。”</p>

顾璟：“……”</p>

这人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随心所欲至极。</p>

但随心所欲偏偏又是萧崇琰的大道所在。</p>

顾璟再舍不得再心疼，也从不会成为萧崇琰大道的阻碍。</p>

再来一次又如何？</p>

他又怎会让萧崇琰再那样痛一回？</p>

确实问题不大。</p>

背负着长琴的医修手腕翻转，抱琴而立，十指翩跹而弹，立时便有清亮琴音泻出，直往天柱下的黑衣僧人而去。</p>

将那浅浅的一道佛光结界彻底击碎！</p>

“老师？”</p>

骤然跌出结界，让若空一时陷入迷惑，却不敢迈出一步。</p>

若空知道自己的鬼化不可控，不知何时便会控制不住自己伤人。</p>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死死封印在天柱下，让自己再无任何挣脱的可能。</p>

与鬼域投影互相消耗，直至油尽灯枯，就此陨落，是他为自己定好的结局。</p>

那是最稳妥，也最有利的结局。</p>

但如今，这个结局却由若空的老师亲手打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