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节 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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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守护者的离开，黄金大门缓缓闭合，内里的光海逐渐化作细缝，最后消失于无形。</p>

反复确认拉姆斯登的气息已经消失，陈兴严肃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歪了歪嘴，自言自语道：“即便是屠城者，也有其善良的一面……”</p>

他学着对方老态龙钟的语气，“他们在屠城的时候，您老怎么不站出来说句话呢？”</p>

面对守护者的双重标准，陈兴有些忿忿不平，仿佛此刻老人就在面前，他带着质问的口吻问道：“天底下谁没有善的一面？”</p>

“杀人犯也是妈生爹养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p>

“对自己人当然是善了，对敌人恶而已，不过是立场罢了，怎么就扯到道德上面去了呢？”</p>

说句实在话，他作为一个外来者，对这个国家和民族并没有多少归属感，更谈不上血脉相融的愤慨，更多的是出于一个普通人的情感，对屠城的残酷行径感到义愤。</p>

这么好的城市就被摧毁了，这么多的美女都被糟蹋了……</p>

“是不是杀了人，放了火，就不用付出代价了？”</p>

“就因为杀人犯也有父母，也有妻儿子女，我们就不予追究了？”</p>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别人把血海深仇抹掉，然后以德报怨？”</p>

“那以后还要规则干什么，还要法律干什么？”</p>

陈兴感觉自己被拉姆斯登道德绑架，所以很不爽。</p>

“退一万步说……”他自言自语道，“就算是我同意了，龙涎河的十亿国民同意吗？”</p>

“一人一口唾沫，还不把我给淹死了？”</p>

“要不是您是我名义上的师父，我早就……”</p>

说到这里，陈兴下意识地停住了。守护者洞察虚空，俯瞰万象，说不定有什么手段能听到。</p>

一通发泄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陈兴一边发布命令，表扬白夜风华取得的胜利，一边敦促各部队统帅，加紧剿灭沙漠大军。只有被打残的沙狗，才是一条好沙狗。</p>

至于守护者的劝诫，就只能当作耳边风了，毕竟没有条件执行。他陈兴可不想在人民的愤怒的叫喊声里被推上绞刑架。</p>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红国大军疯狂追杀沙漠子民，杀得中部荒野千里血流，伏尸百万。</p>

根据情报部门的初步统计，最初征伐红国的四五百万沙民，只剩下两百多万，死亡人数过半。</p>

中部荒野可谓是硝烟弥漫，尸骸遍地。因为庞大的尸体数量，引来了大批拾荒者，冒死在战场中搜寻战利品。</p>

红国军采取雷霆战术，一旦发现敌军踪迹，马上纠集周边部队穷追猛打，打完立即寻找下一个目标，完全放弃打扫战场。一些价值较高，重量较轻的战利品现场就被收刮走，带不走的军事资源则原地焚烧。</p>

可即便如此，仓促之下还是会漏掉大量有价值的东西。这些拾荒者大多数是从白象城、新江户和格拉斯丘陵地带的活死人城过来的荒野流民。</p>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十几天内，就聚集了几十万的拾荒者。</p>

这些流民冒着被当做敌军击毙的危险，一股脑地冲进战场翻找尸体。</p>

虽然有随时丧命的风险，一个不留神就曝尸荒野，但横财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死亡根本阻挡不了拾荒者的脚步。</p>

而面对这群冲进入战场到处乱串的地沟老鼠，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哪管那么多，只要不是自己人，照面就是一梭子弹或是一刀。</p>

被当作敌军杀掉的拾荒者，一天就有几万个。但他们依然趋之若鹜，前赴后继，疯狂无比。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抗拒一夜暴富的诱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普通人都难以抗拒，更别说这些穷怕了的拾荒者。</p>

除了被炮弹炸死，被步枪误杀，拾荒者们自相残杀的情况也非常严重。这边刚搜刮了东西，那边就被一棍子撂倒，收集品被洗劫一空。</p>

每一天，每一刻，中部荒野都在上演着人类最残酷、最阴暗的一面。天空盘旋着秃鹫，大地满目疮痍，疯狂的人群如同蝗虫过境，扒拉着、争抢着、狂欢着、哭喊着，混乱不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p>

为此，拉姆斯登两次登门造访，请求陈兴节制军队，避免误伤无辜的流民。</p>

战场混乱，刀剑无眼，陈兴就算有心想要配合这个名义上的师父，也没办法操作。万一对面是个沙民，因为很多沙民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就跟拾荒者无异。战场上你死我活，反应稍慢就丢了性命。为了几只地沟老鼠就让自己的士兵白白流血，没有统帅能下得了这种命令。更何况是憋着一腔怒火，杀红了眼的红国士兵。</p>

所以面对拉姆斯登的请求，陈兴也只能做做样子，发几封电报，敷衍了事。</p>

一晃眼，又过了几天，来到三月的中下旬。随着雨季的到来，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雨水量不大，却是整日整夜，连续几天下个不停。</p>

干硬的红土地变得泥泞，行军速度大打折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