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第四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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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驾云飞到上清天上弥罗宫后, 未能立刻见到师祖元始天尊，而是被两个刚满千岁的小道童笑嘻嘻地请到了浮云听竹阁内歇息等待。</p>

这两个弥罗宫道童的态度甚是热情殷切，一会儿给杨戬斟灵茶玉液, 一会儿又奉上仙果碧藕等珍稀佳品，但却只字不提何时去见元始天尊。被杨戬再三追问后，这两个童子就推脱说大天尊此时正在小憩神游，不宜打扰, 还请清源妙道真君安心等候片刻。</p>

闻言, 杨戬起身欲走，只道改日再来拜见师祖。见状, 那两个道童慌忙留客，又连声说大天尊有令，命他俩好好招待二郎真君, 莫要因为顽皮无礼把人气跑了。说完这话, 两个童子便一溜烟地跑走了，只留下杨戬一人在浮云听竹阁内等待元始天尊传唤。</p>

杨戬也不是头一次来拜望师祖, 此刻见接待的童子如此表现，便知他俩肯定是得了大天尊的命令，要把他暂时留在这上清天上了。而留他的原因，约莫和下界之事有关。</p>

“既是小憩神游，那师祖今日肯定会见我, 我且等等看吧，”杨戬望着浮云听竹阁外的仙家盛景, 暗自思忖, “殷道友的手段……足以应对凡间之事了，即使我此时匆忙赶回她身边，也无多大助益。不如在这弥罗宫中耐心等一等, 听听师祖有何交代，说不定就有机缘帮殷道友化解开十一年后的死劫。”</p>

杨戬既信任裴湘的应对能力，也信任师门祖师的行事手段和对弟子的爱护仁慈之心。因此，在发觉自己被刻意绊在弥罗宫内后，他不仅没有惊疑不安或者匆忙离去，反而不紧不慢地喝起茶赏起景色来。</p>

广明殿内，瞧见这一幕的元始天尊拂袖挥散天镜，微笑颔首。</p>

一旁同看天镜的镇元子温声称赞道：</p>

“清源真君道心通澈圆融，心性醇和明固，不愧为大天尊门下。”</p>

元始天尊谦虚道：“现在称赞他还为时过早，暂且看看我这个徒孙能安心等到何时吧？倘若他能一直心思通明不急不躁，我便助他一助。他若被情劫所惑失了灵台清明，便合该经历些苦难磨砺性情，以免将来入了魔障。”</p>

镇元子望了一眼自己那些候在门外的徒弟们，含笑着点破元始天尊的暗自得意之处：</p>

“历情劫者，神魂必为之牵绕，道心必为之影响，灵台必为之浸染，否则便算不得劫数了。渡情劫之辈，纵然平日里再冷静自持，动了情，生了意，就难免要多思多想多忧多虑，至此再不得逍遥淡然。所以，依我看，清源真君此时必然存着焦急担忧之情，但他能安坐等候眉目怡然，想来是对师门濡慕信任至极的缘故。他觉得大天尊真正爱护弟子，且道法精深宏博妙不可言，是他破解困局时的依仗，所以才有此表现。”</p>

元始天尊被老朋友镇元大仙挑明了心中得意之处，也不觉得如何，反而回敬道：</p>

“那殷温娇还未拜你为师呢，你就先明着暗着维护上了。往日里你我见面，也未见你如何称赞过清源，只是平常相处而已，这次却如此啰嗦。当心白费一番心意，最后你自己收不成徒弟，反而让我的徒孙得了不少好处。”</p>

镇元子摇头道：“我若收不成徒弟，殷温娇死劫难渡，杨二郎情劫深陷，两个中，哪个都好不了。”</p>

“那你还不快下凡去收徒弟，再尽心指点她早日得道成仙。快去快去，莫要因为惫懒闲散就连累了我徒孙的修行。”元始天尊似笑非笑地催促地仙之祖。</p>

闻言，这圣号“与世同君”的地仙之祖叹道：</p>

“收徒时机未到呀。你当我不想尽早化解我那宝贝人参果树的大劫数吗？”</p>

听到镇元子把收徒之事和人参果树的劫数联系在一起，元始天尊并不感到惊奇意外，概因他已经从镇元大仙处得知了其中原委。</p>

原来，千年前，镇元大仙某日偶有所感，推演预测到他五庄观内的草还丹要遭逢大劫，说不得一不留神就要生机断绝了。镇元子当即便大惊失色心痛不已。即使后来又推算出此番劫难中存有不小的生机，不至于让那天地灵根至此消失，却也不能让镇元子心情舒畅。因为无论如何，他的宝贝人参果树都要遭一番折磨历一次危险的。</p>

如此过了千载光阴。</p>

大约七八年前，就在镇元子再一次不死心地试图推算出帮人参果树避开劫数的方法时，原本次次险象环生的卦象忽然出现了新的变化。一个可以让人参果树避免劫难的机缘悄然而生，虽然若隐若现并不确定，但总比不存在强。</p>

至此，镇元子便开始关注这份能帮助人参果树的机缘。只是，看着看着，镇元子不禁就有些发愁了。</p>

他心道，这机缘果然不是那么好把握的，竟然还卷进了佛子转世西方弘法这样的大事中来，弄不好的话，这点飘忽不定的机缘说不定就被吹散了。到时候，他的人参果树还得遭罪受难历经生死……</p>

元始天尊见镇元子愁闷，便劝道：</p>

“纵然抓不住机缘，却也不是必死之局。那草还丹是鸿蒙初始时的灵木，总要多得几分天地偏爱的，遭逢大难之际，必有解决之法。”</p>

“虽然不是死局，可遭逢大难之时，吃苦受罪的还是我园中的草还丹。我平时照顾那灵根的时候，都是呵护备至的，多少万年了，我如何舍得让他经历这一遭折磨。若是能不受苦的话，最好还是不受苦为好。哎，天机预测，我与那殷温娇的师徒之缘正是化解人参果树劫难的关键，也不知这份缘法从何而来。”</p>

“不急，你再听我讲几日混元道果，事情就明了了。况且，虽然你门下弟子无数，可若是想成为你的真传弟子，还需做出些功绩来的，否者无缘无故的，她也当不起这真传弟子的身份和名头。”</p>

镇元子眼睛一亮，颔首道：“此言极是，我料想也该如此。若是平常人，如何能替开天辟地的灵根消灾免难。也引不来清源真君的情劫。”</p>

再次听镇元子提及“情劫”二字，元始天尊微微挑眉，心随意动，他眼前便再次出现了一面天镜。</p>

那镜中，杨戬正在浮云听竹阁内静心读书，瞧不出丝毫焦躁之意。</p>

“镇元子，你刚刚少说了一点。”</p>

“愿闻高见？”</p>

“我这徒孙呵，濡慕信任师门为真，可大约也十分信任你那未来徒弟的能耐本领，否则也不会如此镇静自若。”</p>

——*——*——</p>

就在杨戬不得不留在上清天上弥罗宫内耐心等候之时，人间已经过去数十日了。</p>

裴湘和无忌一路西行，先是拜访了法门寺，又途径巩州城，最后在某日傍晚抵达了大唐边界的河州卫。</p>

母子二人在河州卫的福原寺中休整了几日，期间找人办理了文牒凭证又采买了不少生活必需品，而后便带着行囊离开了边城。</p>

“娘，我们不骑马吗？我觉得我可以拥有一匹红色的小马驹。我的皮肤这么白，骑着小红马，披着花斗篷，肯定可好看了。”</p>

“我也觉得你可以拥有，毕竟你的零花钱很充足，”裴湘笑得温柔，却语气一转，“但我们现在不骑马。这荒山野岭的，正好安心练习轻功和寻找草药，若是遇到拦路的虎豹豺狼了，你还可以锻炼一下身手。”</p>

已经隐隐猜到自家娘亲打算的无忌顿时表情一垮，心里最后那一丝轻松出游的希望彻底破灭，只得乖乖照做。好在之前在灌江口的时候，无忌也经历过类似的训练，倒也没有新手的手忙脚乱，很快就适应了野外山林中的环境。</p>

走了小半天的路程，山路更加崎岖难行，母子二人不时拨开杂草乱树寻找前行道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处坑坎前。</p>

裴湘让无忌暗自戒备，自己则跃上一棵老树向四周瞭望。她记得故事里的唐僧在这附近遇到了一众妖邪，险些被吃了，后来还是天亮时分众妖散去，由太白金星出面把唐僧救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