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第四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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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好奇懵懂地看着二郎真君杨戬……和他身边的哮天细犬, 然后乐呵呵地伸了伸小胖手，也不知是在对谁打招呼。</p>

杨戬也注意到了小推车里虎头虎脑的白嫩娃娃，唇畔溢出一丝柔和浅笑。他手指轻弹, 把一枚清香扑鼻的火红灵果送入孩子手中，缓声道：</p>

“吾道场里的一株千年灵木近日结了数百枚果子，入口即化，味道尚可, 给无忌尝一尝吧。”</p>

裴湘见那枚皮薄多汁的灵果先是被无忌的小手紧紧攥住, 之后又被没轻没重地捏来按去，却依旧完好如初, 丝毫没有破皮流汁的迹象，心赞一声果然是仙灵之物。</p>

“我们母子又偏得真君的好东西了，”裴湘含笑道谢, 她推着小车上前几步, 同杨戬并肩而行，“真君今日来庙里查点香火吗, 怎么不见庙内鬼判鬼吏随行在侧？”</p>

“并非来此清点香火，”杨戬摇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此番是我率领部下诛杀幽涧阴魔归来，驾云途径此处, 恰巧感应到庙宇附近有些异动，便下来探查一番, 没想到是殷道友母子。”</p>

“能和真君偶遇, 是我们母子的福缘。”裴湘眉眼弯弯，真心说道。</p>

杨戬轻笑一声，侧头问道：“你之前从不带无忌出门, 怎么今日有所改变了？”</p>

裴湘眨了眨眼，心道虽然一年未见，这位真君倒是把他们母子的行踪去向都记在心上了。不过，达到二郎真君的修为后，神识充盈，一念千里，获取某些消息或者长久记住一些琐事大概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吧。</p>

想到这里，裴湘一边帮儿子把那枚入口即化的灵果放进嘴里，一边温声回答道：</p>

“无忌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住处，也只见过我和真君。今日是他生辰，我便想着带他出来转一转，看看更多的风景和生灵。”</p>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二郎真君庙宇的正门前。杨戬一挥袖，那真君庙的高墙旁就出现了一条幽静小路。小路两侧绿树葱茏奇花争艳，中间铺着青色石板，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p>

“既相逢，请殷道友入内品茶。”</p>

裴湘欣然应允。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咂嘴回味清甜果子味道的胖儿子，发现小家伙儿此时适应良好，并没有露出受惊的表情或者出现啼哭的前兆，便继续推车前行。</p>

小路蜿蜒，鸟语花香，裴湘和杨戬偶尔交谈几句，不多时就抵达了正厅门前。</p>

此处早有留守真君庙宇的鬼王鬼判等在旁恭候，他们见自家显圣真君携友出现，当即上前相迎。大家呼啦啦拥上来，问好的问好，见礼的见礼，都极其热情恭敬。</p>

裴湘见此，哪能倨傲怠慢，也连忙上前寒暄回礼。</p>

这厢正说着话，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顿时打断了成人们的客套交际。</p>

裴湘立刻露出歉意的表情，马上低头关注刚刚还心情不错的儿子，发现这小家伙儿大约是被忽然出现的鬼判鬼王们吓到了，因此才大哭起来。就是不知道他是单纯害怕鬼王鬼判们的非人气息，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热闹嘈杂的场面。</p>

抱起可怜兮兮满脸泪痕的儿子，裴湘用本源气息安抚受惊的小无忌，同时和杨戬走进了厅内正堂。</p>

落座后，鬼判们离开，无忌哭声渐止，但却再也不愿回到小推车里，只想赖在娘妻的怀抱里撒娇。于是，裴湘只好抱着偶尔抽噎一小声的儿子和杨戬说话闲谈。</p>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杨戬见裴湘露出些微的疲惫神情，心底再次划过一抹疑惑。</p>

“殷道友，我曾经也照看过小孩子，不如让我来抱抱无忌吧，你暂时歇一歇。”</p>

裴湘正好有些口渴，想腾出手来喝茶。她见胖儿子情绪还算稳定，没多想就答应了二郎真君的提议，迅速把肉乎乎软绵绵的小家伙儿塞到了对方怀中。</p>

“多谢真君，没想到真君也照顾过幼儿。”</p>

裴湘见杨戬抱孩子的动作并不生疏笨拙，而小无忌也不惧怕陌生的杨戬，甚至还露出了笑模样，就松了一口气。</p>

这时，一直心存疑惑的杨戬终于忍不住问道：</p>

“殷道友，一年未见，我观你依旧有气血不足之症，按理说不该如此，莫非还有其它隐情？可否方便道来？”</p>

裴湘微怔，未料到杨戬如此细心。随即，她盈盈一笑，温声道：</p>

“还是真君心观察入微。不瞒真君，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但确实有些虚弱疲惫，这其中缘由，还需要找个清净处从头说起。”</p>

杨戬立刻听明白了裴湘的提示，他微微一扬手，令屋内门窗齐开，而后睁开额中竖目，将整个真君庙宇都笼罩在神光之中。</p>

“殷道友，此处是我庙宇，同我气机相连，本就自有结界屏障，若是无我允许，便是大天尊也不可自由行事。你有何话但说无妨，绝不会传入外人耳中。”</p>

裴湘点了点头，她看着在杨戬怀中自得其乐的小无忌，简单解释道：</p>

“这孩子出生之前，我炼制了两个魔偶。唔，真君见过其中之一的，那个魔偶帮了我不少的忙。而另一个魔偶要更加复杂一些，他……暂时成了无忌的替身。</p>

“在旁人眼中，那就是有着佛子转世命格的婴孩儿，带着特殊气运。所以，当日众妖来袭之时，那只善于偷盗闯阵的寻宝灵鼠就把替身魔偶偷了出去，并把他当成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十世善人。</p>

“真君，替身魔偶转移了三界生灵对我们母子的注意，但这李代桃僵之术，终究是需要代价的。为此，我需要时时为替身魔偶提供法力，一旦中断，替身之事就败露了。这也是为什么真君几次见我，都觉得我身体康复缓慢且中气不足的原因。”</p>

杨戬恍然，可心中却并无解开疑惑的轻松之感。他双手夹起胖乎乎的无忌，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婴孩问道：</p>

“殷道友，佛子命格之事非同小可，你能成功遮掩过去，必然付出不少。不会因此伤了身体根基吗？”</p>

裴湘喝了一口温茶，含笑摇头道：</p>

“真君无需担忧，只是一些表面功夫而已，仗着法术的新奇古怪能瞒过一时，却绝不可能瞒过一世。我这么做，只是打算为我们母子争取一些时间而已。</p>

“等过了三五年，若是有那大神通的菩萨尊者好奇查探，必然能看出其中端倪来，那时候，这瞒天过海之事也就暴露了。可要是运气好，说不得一直等到无忌十八岁了，这障眼法也不会被拆穿。”</p>

杨戬听到裴湘保证，暂且安心，又听她提及时间问题，若有所思地沉吟道：</p>

“正是如此，”裴湘浅浅一笑，眉目从容，“若是提早发现了，我也不惧。反正尊者们又不能过分干预佛子下凡历练之事，而我也平安度过了生产前后最虚弱的阶段，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完全可以耐心周旋。呵，我凭本事把亲生孩子留在身边养育，难道上天还能把此事算作是一桩罪孽？况且，我也不是非得阻止无忌承担佛门大任，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多几种人生选择而已。最后，他愿意走上哪条人生路，还得问他自己的心。”</p>

杨戬微微点头。他端详着怀中“咯咯”笑的小无忌，暗道不管未来如何，这孩子此刻还在亲生母亲身旁，且被细心呵护照顾，这就很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