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第三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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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p>

对于魔女爱丽丝来说, 那是一段充满耻辱和悔恨的过往。如果是裴湘单独一人询问她，让她自揭伤疤，她一定会在愤怒中割掉裴湘的舌头, 让她记住多嘴多舌的下场。</p>

可是，如今不止裴湘一人想要听她说出当年的真相，还有通过匕首聆听外界声音的艾斯法尔陛下，魔女爱丽丝的心态立刻就不一样了。</p>

“当年, 我和赫邱假扮的赫莲娜意外结识, 之后成为了极为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p>

魔女爱丽丝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她和赫邱相识相处的经过, 大体过程和裴湘之前调查出的真相没有多少出入。</p>

等到魔女爱丽丝讲到海族之主凯旋，她去皇宫中觐见君主并请求对方赐下转换血脉的魔药的时候，裴湘的目光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她追的连载剧情终于要接上了。</p>

只是, 裴湘这边刚悄悄竖起了耳朵，魔女爱丽丝却忽然不继续说下去了。她无视了裴湘充满好奇的眼神, 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把匕首。不知从哪一分哪一秒起，魔女爱丽丝眉目间的阴郁狠戾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沉肃郑重。</p>

裴湘心中一动，她没有出声催促魔女爱丽丝，而是沉静地等待着。</p>

又过了一会儿, 魔女爱丽丝轻轻叹了一口气。</p>

紧接着，她再次出声, 但却没有继续陈述往事。而是以她自己的本源魔力起誓, 一字一句地认真保证，自己之后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或者修饰篡改。</p>

裴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剂, 心道之前掺杂在其中的真言魔药有些浪费了。不过，既然这位魔女爱丽丝愿意主动发誓，是不是就说明，不论当初事实真相如何，如今的魔女爱丽丝对艾斯法尔是没有多少恶意的？</p>

就在裴湘暗自琢磨魔女爱丽丝的真实态度时，对方终于再次开始了对过去的回忆。</p>

“陛下拒绝赐药这件事，让我感到很遗憾。回到宫殿后，我对赫邱，呵，他那时候还是赫莲娜，我对他说，陛下没有应允我的请求，短时间内不会再赐下转换血脉的魔药。</p>

“赫邱听到后，顿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舍，他反而劝我和他一同返回陆地，不要继续待在没有阳光的海底了。我立刻拒绝了他，说陛下非常信任我，对我委以重任并抱有很大的期望，我不可能抛下海族的一切跑到陆地上去。</p>

“听到我的拒绝后，赫邱突然变得异常的伤心和气愤，他一直说，陛下根本没有那么信任和重视我，否则怎么会连一份转换血脉的魔药都不愿意赐下来？又说我并没有把他当做平等的朋友看待，一直在找借口……</p>

“他说了很多埋怨和质问的话，我当时也很激动，情急之下就向赫邱透露了陛下的伤势，想以此证明我没有欺骗他。还把陛下赐给我的海螺钥匙拿了出来，告诉他我可以自由出入陛下的药剂储存室，可以任意取用许多珍贵的魔药……”</p>

说到这里，魔女爱丽丝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p>

“如今回想起来，赫邱当时就是在转弯抹角地套话，他仗着我们之间的‘友情’，从我这里成功打听到了陛下的身体状况，也知晓了我有进入药剂储藏室的权限。</p>

“从相遇之初，他其实一直都在给我设圈套，一直是有目的地对我好，亲近我，让我一步步卸下心防。我甚至一直在猜测，他刚刚抵达深海的时候，是真的迷路找错地方了吗，是不是故意在我的宫殿外大喊大叫，希望引起我的注意？”</p>

裴湘安静地看着魔女爱丽丝，没有多说什么。</p>

她记得故事最开始的时候，魔女爱丽丝在有关海族之主的事情上，还是非常有戒备心的。她一直避免在人类朋友赫莲娜面前过多地谈论艾斯法尔。可是，随着交情加深，两人之间的信任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建立了起来。</p>

否则的话，魔女爱丽丝也不会起了把朋友赫莲娜永远留在海底的念头。</p>

——虽然，这个念头很可能就是被赫邱潜移默化地引导出来的。</p>

裴湘的适时沉默很合魔女爱丽丝的心意，因为她一贯骄傲，并不需要陌生人的安慰。深吸了一口气，魔女爱丽丝努力压下被欺骗被算计的耻辱感，望着裴湘手中的匕首继续说道：</p>

“我极力辩解，赫邱接连质问，后来，我也生气了，不准备再对一个无故怀疑我的朋友解释更多内情了。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赫邱向我道了歉。</p>

“那时候，他说了很多好话，又埋怨自己的坏脾气和无理取闹，语气十分真诚。我立刻就不生气了，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感到特别难过。赫邱便开始安慰我，说着说着，他忽然提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p>

裴湘眉心微蹙，和飞在一旁的艾斯法尔对视了一眼，觉得重头戏来了。</p>

果然，就听魔女爱丽丝咬牙切齿地讲道：</p>

“赫邱一直没有忘记，他是来拯救人类爱丽丝离开深海的，他也一直坚称，人类爱丽丝不会把变成人鱼这种事看成是奖励。比起留在冰冷的深海中，人类爱丽丝肯定更乐意返回家乡，更希望和亲人朋友们团聚。</p>

“于是，赫邱对我提议说，既然‘赫莲娜’想要留下来，而人类爱丽丝想要离开，且魔药数量有限，不如就让‘赫莲娜’代替人类爱丽丝接受海族之主的嘉奖，并服用那份转化血脉的药剂吧。那之后，我们再把不愿意留在深海的人类爱丽丝偷偷送回陆地上。呵，我被赫邱说动了，觉得他的主意挺好的。”</p>

“你竟然同意了？”裴湘挑了挑眉，又觉得不出意料。</p>

魔女爱丽丝扯了扯嘴角，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匕首所在的位置，声音有些干涩：</p>

“我那时候昏了头，觉得赫邱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知道陛下从来不在意那些人类姑娘到底如何了，给予奖励也是因为海因西的提议和他一向赏罚分明的性格。所以，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p>

“不仅如此，我还偷偷去见了那个跟着凯旋大军一起归来的人类爱丽丝，把我和赫邱的替换计划告诉了她。可让我惊讶的是，那个人类爱丽丝并不像赫邱说的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陆地上。她和一个海族相爱了，当时正在犹豫是走是留。”</p>

裴湘愣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她把之前得到的一些细节串联在一起，脱口问道：</p>

“和人类爱丽丝相爱的海族，是海因西将军？”</p>

闻言，魔女爱丽丝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之色，似乎没有料到裴湘会一下子就猜到了正确答案。</p>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裴湘手中的匕首上后，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了。</p>

“是陛下告诉你的吗？原来陛下也知道海因西和人类爱丽丝的恋情呀。也对，海因西那时候极力劝说陛下奖励那些人类姑娘，要说没有私心才怪呢。而陛下向来明察秋毫，怎么会没有发现海因西的心思？”</p>

裴湘眨了眨眼睛，无声看向明察秋毫的艾斯法尔，艾斯法尔也眨了眨眼睛，无声表示自己从来没怎么关注过下属的感情问题。坦白来讲，他现在也是第一次知晓这件事。</p>

裴湘莞尔。她能猜到是海因西，其实也是因为艾斯法尔曾经说过，人鱼公主们的魔力本源不是很纯粹，祖先中应该有一位由人类转化成人鱼的存在，所以，她才产生了这样的联想。</p>

——只是，人鱼公主们的祖先海因西和人类爱丽丝相恋，也不一定能修成正果的。</p>

——那位由人类转化而来的人鱼先辈，真的会是赫邱的心上人爱丽丝吗？毕竟当时有资格得到血脉转化药剂的人类姑娘有好几位，也许，海因西后来娶了旁人？</p>

——可如果真的是人类爱丽丝的话……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p>

魔女爱丽丝很快就告诉了裴湘和艾斯法尔。</p>

她沉声道：“人类爱丽丝没有立刻答应更换人选的提议，她说她需要认真想一想，到底是回家还是留下来嫁给海因西。”</p>

“等等，”裴湘插话问道，“你和爱丽丝见面后，她没有说出自己并不认识赫莲娜吗？那不是赫邱临时伪造的身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