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三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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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原来你去找这个了！”</p>

三公主瞪大了蔚蓝色的眼眸，高高兴兴地说道：</p>

“确实应该让艾米拿着这把匕首。嘿，这可不是普通的利刃，而是我们用头发从海女巫那里换来的。艾米，也许，嗯，等你哪天想开了，就可以用这把匕首去划开王子的胸膛了，试一试能否再次变回鱼尾。”</p>

“对，艾米，拿着这把匕首吧，别再弄丢了。”二公主跟着劝说。</p>

大公主也同意妹妹们的想法，还受到了启发。</p>

她从鱼尾上取下之前镶嵌的圆润珍珠、火红的珊瑚和漂亮的贝壳等装饰品，全都塞到裴湘手中，温柔地交代道：</p>

“去吧，用这些漂亮的小东西和人类换取食物和衣服。艾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的老祖母和父王也在一直想办法，我们总有一天会让你重新返回大海的。”</p>

裴湘有些迟疑地接过五公主辛苦找回来的匕首，心里琢磨着，这是海女巫的东西，不知有没有什么其它特别的效用。</p>

不过，她望着一脸关切的人鱼公主们，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乖巧地点着头，露出了甜甜的感激笑容。</p>

等到五位人鱼公主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大海中后，裴湘没有急着离开僻静避人的礁石处，而是忍受着饥饿虚弱和越来越灼热的阳光修炼起内力来。</p>

她不是对人类社会了解不深的单纯海族，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如果她此时孤身一人出现在海岸上，身上穿着为参加王子婚礼而特意定制的漂亮裙子，手中捧着珍贵的珍珠珊瑚和海底珍宝，本身又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哑女，她会遭到多少心存歹意之人的贪婪觊觎。</p>

所以，她要在体力彻底告罄之前，先积蓄一些实力，然后在天黑无人的时候上岸。</p>

当然，鉴于这具身体之前是一位人鱼公主，双腿更是因为喝了海女巫的魔药而变化出来的，裴湘多少有些担心此时的自己还能不能修炼出内力。</p>

于是，在练功之前，裴湘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情况。半晌，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p>

裴湘发现，这具身体的大体情况是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当然，其中肯定有些不同之处的，比如对水格外亲近之类的。不过目前来看，那些不同之处并不影响裴湘修炼内力，甚至还能起到些事半功倍的辅助效果。</p>

说实话，裴湘并没有彻底弄清楚那些不同之处中的玄奥，她知道，有些领域已经涉足到了她的认知空白范围，绝非她目前掌握的知识体系可以完全解释的。</p>

再有就是，裴湘穿越而来后，虽然阻止了小人鱼的身体化为泡沫消失在海与天之间，但那股穿越的力量却没有消除小人鱼身体上的麻烦。</p>

比如，此时的她依旧不能说话，依旧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并且会流出血来……</p>

“这是个有着仙女、精灵和男女巫的魔法世界呀……”闭上双眼的裴湘暗忖，“《海的女儿》的童话故事已经到了尾声，就是不知道在这片有着勇士和魔王的广袤大陆上，还有多少神奇的事情正在发生。”</p>

入夜，海风呜咽，浪花拍打礁石海岸。</p>

裴湘从入定冥想中醒来，她起身抻了个懒腰，身体中刚刚修炼出的一丝内力缓缓流过，微微暖意和安心感觉让她神色愉悦。</p>

只是，这股欣喜轻松之情尚且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脚底传来的尖锐痛感击溃了。</p>

“嘶——”裴湘猛吸一口气。</p>

她拧紧眉头，慢慢低头打量着刚刚迈了一步的双足，瞬间记起小人鱼回忆中的那些给王子跳舞的画面。记忆中的小人鱼笑得毫无阴霾，她有了爱情就不再惧怕踩着刀尖儿的疼痛……</p>

可裴湘做不到。</p>

“好在上个世界，我保留了轻功技能。”裴湘暗自庆幸。</p>

在裴湘的记忆阁楼中，她不知和谁一起研究出了一种真正踏雪无痕的小技巧。</p>

——配合一种特殊的内力循环路线，让外放的内力薄薄地裹在脚底。运用起来之后，虽然看上去依旧是在平地上走路，其实却是真正飘离了地面，浮空而行，连施展普通轻功时偶尔的点地借力都不用。</p>

当然，这个技巧比较消耗内力，又起不到提速、躲闪或者飞身登高的作用，于实战没有多大益处，倒是挺适合卖弄耍帅的，也可以用来忽悠人。</p>

想到了解决办法，裴湘心底微微一松，旋即又严肃了面孔，因为她眼下面临的困难并没有减少几分。</p>

以裴湘目前修炼出的那一丝内力量来说，连一根小脚指头的一半都保护不了，更别提是完整的双脚了。</p>

“不论如何，我得尽快进入人类城镇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然后去大陆各地游历学习，尽力寻找到化解海女巫魔药药力的方法。唉，我总不能一辈子用内力飘着走路并且无法讲话吧。”</p>

眺望着远处人类城镇的高低轮廓，裴湘暗暗思索片刻。随即，她便利落地收拾好人鱼公主们送给自己的珍宝和匕首，然后绷紧着心神迈开了第一步。</p>

脚一落地，刺骨而尖锐的痛感再次从洁白柔嫩的脚心骤然穿过，没有伤口，却有丝丝鲜血印在深灰色的礁石上，又被浪花飞溅出的水珠冲刷干净……</p>

裴湘的眼眶慢慢红了，生理性溢出的泪水沾湿了卷翘纤长的睫毛，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p>

直到她走下礁石，令疼痛肿胀的双脚沁泡在冰凉的海水中后，这漫长的折磨才稍稍缓和了一些。</p>

“原身到底是怎么一边跳舞一边笑靥如花的？”裴湘心中嘀咕。</p>

她蹲在浸没小腿的海水中不想起身。因为一旦重新走路的话，刀割一样的疼痛就会立刻降临，而她此时此刻连喊一声痛都做不到，别忘了，她还是个哑巴。</p>

“不行，不能再这样娇气了，”裴湘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在休息了几分钟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暂时缓解不了脚上的疼痛，那就干脆以毒攻毒疼到底吧，权当是炼体修行了。”</p>

想到自己在剑道上的进展和这片大陆上的各种诡异危险，裴湘的眉目间多了一份坚定。</p>

她缓缓站起身来，放任灵魂中的三分剑意在身体中游走沁润。磅礴纯粹的剑意携带着锋锐无比的峥嵘气势奔腾而行，呼啸着掠过这具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皆经历着不间断的破坏与修复，反反复复，无休无止。</p>

这下，裴湘不仅脚疼，她全身都开始疼了，不，可以说是更疼了。</p>

那魔药造成的疼痛感觉只能达到普通利刃伤人的程度，而裴湘的剑意经过多个世界的打磨参悟，已经近乎于道，其带来的疼痛感才是真正的深入骨髓。</p>

可裴湘又是这剑意的主人，是她的灵魂产生了这样的剑意，所以，剑意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伤害裴湘。</p>

它只是在不断磨砺着主人新得到的血肉之躯，让其适应它的存在，包容它的强大，因此，在破坏之后，修复和愈合也接踵而来。</p>

有了剑意的不断破坏与修复，裴湘暂时忽略了脚底的疼痛，淌着海水朝岸边走去。</p>

她想，若是为了变强而忍受这样的疼痛，她是乐意的。大约是有了这种心理转变，她再也没有因为无边无际的疼痛而泪盈于睫。</p>

与此同时，在裴湘的感知之外，被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微微颤动起来，并散发出幽幽的黑色暗芒。</p>

那光芒忽大忽小，随着裴湘身体中游走的剑意而频频闪烁，似乎是在兴奋共鸣，又似乎是被散溢在空气中的陌生力量吸引。</p>

夜空中一道幽光划过，又遁入海底深渊的最深处，被封印了千年的傲慢君主慢慢睁开冰冷的黑色眼眸，又缓缓闭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