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第三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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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诚王了，即便此时杀人灭口，其实作用也不大，说不定还会引起诚王的警惕和追查报复。</p>

——尽管因为她的存在，导致兰絮等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更因此动用了许多其实没有必要动用的暗桩暗线，无端造成了更大的损失。但说到底，她似乎只是一颗什么都不清楚的棋子，真正的罪魁祸首应当是给她服用解药之人。</p>

——蝙蝠公子么？那可真是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只会在暗中蛰伏窥探……既然他能利用一个小小的舞姬搅乱东瀛人的布局，那我为何不能利用诚王身边的曲氏女，挑拨皇族对蝙蝠岛的不满？</p>

想到如何利用裴湘之事，临窗而立的无花认真端详着阳光下的双手。良久，一抹浅笑自他的眼底缓缓浮现，那一瞬间，不惹尘埃的佛门弟子沾染上了旖旎红尘气息，尽显风流蕴藉。</p>

这双手呀，能弹出最妙绝的音律，能布置出最妙绝的棋局，能烧出最妙绝的素斋，能打出最妙绝的拳法、掌法和指法，自然也能成为情人痴迷的最妙绝的爱抚……</p>

这日，裴湘依照约定来寻无花请教棋艺。</p>

两人在花间相对而坐执子对弈，一时静默无声，唯有棋子落定时发出极细微的响动。</p>

轻风拂过，有落花飘落在棋盘之上。</p>

无花见裴湘一直在凝神思考棋局，无暇他顾。便微微一笑，细心地捡起棋盘上的花瓣。他的手非常漂亮，如白玉一般温润雅致，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此时，淡色的指尖夹着绯色的落花，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与诱惑。</p>

裴湘下意识地被无花的手吸引了目光，短暂的怔忪出神后，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却不知自己的脸颊耳畔已然有了浅浅的粉色。</p>

她姿容清艳，此时含羞无措悄悄侧头，更是添了三分生动鲜活，比之鬓边的鲜妍落英更显娇艳。</p>

樱唇微抿的女子只道自己轻浮，不该对佛门弟子的完美皮相产生女儿家的缱绻心思。殊不知，在眉目温和淡泊的年轻僧人眼中，她有如此丽色，又是如此蕙质兰心与脆弱倔强，同样是他修行途中的劫。</p>

“裴姑娘。”</p>

“嗯？”</p>

“你这里有一朵落花。”无花的目光落在裴湘的青丝之上。</p>

裴湘低低地应了一声，顺着无花的视线抬手轻触流云发髻，却一时没有寻到那朵不请自来的花友。她有些急，有些莫名的无措。</p>

眼见着那素手就要拨乱发髻了，月白僧衣的佛门子弟轻轻一叹，眼中藏着笑意和纵容。</p>

“我来吧，裴姑娘莫怪无花唐突。”</p>

“怎会，是我太笨了。”</p>

年轻姑娘放下自己的手，微仰着头望向眉目庄重的大师，眼神清澈明亮，有着不自知的亲近依赖。</p>

无花微怔，他原以为对面之人已经怦然心动，可对上她此时的眼神，无花却又有些不确定了。</p>

概因这样的眼神太过透彻清亮，似清澈见底的春泉，可这泓春泉映在阳光之下，偏又灼灼。他有些看不清裴湘眼中的鲜明与盛烈是由何而来，是男女相思还是密友之谊？</p>

——往日轻而易举之事，竟出现了意外吗？</p>

慢慢抬手，轻轻取下裴湘鬓发上的落花，无花不动声色地把绯色的花朵放在掌心上，微笑不语。</p>

又有风吹过，把无花掌心的花朵吹拂远去，裴湘失望地“呀”了一声，可见淡淡留恋。但遗憾的情绪转瞬即逝，她又很快地专注起棋局来，看上去并无多余的女儿遐思。</p>

无花慢慢摩挲着指间的棋子，心底有些怅然，若是这姑娘一直懵懵懂懂不为所动，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p>

对弈三局之后，裴湘起身告辞，无花含笑相送。</p>

待裴湘走远了，无花笑意收敛，眼底浮现一抹疑惑。</p>

他沉吟片刻，依旧不能确定裴湘对他的心意，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是无花之前鲜少碰到过的。</p>

伫立良久，无花忽而轻笑一声，随后又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一贯骄傲的无花彻底打消了杀死裴湘的心思。他暗忖，在没有得到那姑娘的一颗真心之前，他怎么舍得让她香消玉殒。</p>

——罢了，先不给大漠那边传信了，之后还要去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母亲那里……想必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踏足中原的。</p>

另一边，裴湘返回住处后，发现留在屋内的侍女双杏又换人了。</p>

她让其他人退下后，围着被单独留下的“双杏”绕了几圈，笑意盈盈地打趣道：</p>

“孔公子怎么这么喜欢伪装成双杏？莫不是意中人和双杏很像？”</p>

王怜花含羞带怯地瞥了一眼外出归来的裴湘，真假难辨地委屈抱怨道：</p>

“你肯定已经察觉到双杏这丫鬟有问题了，我扮成她，岂不是替你减少了许多麻烦？哎，好人难做，做了好人之后，还要被诬陷。”</p>

“我如何诬陷你了？”裴湘挑眉问道。</p>

“你明明都和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了，”王怜花冷哼一声，“却诬陷本公子中意双杏……我知道了，你这是有了俊俏小和尚当新欢，就要抛弃我这个旧爱了。不仅如此，你还要倒打一耙，给我加上移情别恋的罪名。真是个薄情的女人！”</p>

薄情的裴湘语气凉凉地坦诚道：</p>

“其余不说，无花的样貌那真是顶尖的，看着就舒服。孔公子，鉴于我只见过你的两个易容形象，说实话，你这个旧人输得不亏。”</p>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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