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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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登上校有些怅惘，他似乎陷在回忆里，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倾诉道：</p>

“我有些记不清了，故人的模样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往事似乎已经消散。可是，当我第一次瞧见玛丽安小姐的无忧笑容时，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许多久远的回忆一下子冒了出来。</p>

“达什伍德小姐，我不得不澄清一下，如果最开始的时候，我把玛丽安小姐看成了某位故人，但是时至今日，我已经再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了，因为，她们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p>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如果我表妹当初有玛丽安小姐的性情和见识，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悲剧了。达什伍德小姐，我每次见到玛丽安小姐，都仿佛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可能，这绝对不是移情或者替代。”</p>

埃丽诺对布兰登上校的过去有些好奇，但是她知道，只要不是上校主动开口讲述，她就不该刨根问底。</p>

于是，她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浅笑说道：</p>

“玛丽安非常聪明，她大概也感觉到了，上校你在透过她的一颦一笑回忆故人。她能体谅旁人生活中的遗憾与缺失，但却不打算牵涉期间，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把上校当成了值得尊敬的友人。”</p>

这几乎是在直白地告诉布兰登上校，玛丽安·达什伍德绝对不会接受他的爱慕之情了。</p>

布兰登闭了闭眼，心中满是遗憾。</p>

“达什伍德小姐，我会珍惜玛丽安小姐的友谊的。”</p>

这场私人性质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p>

等到姐妹二人晚上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埃丽诺告诉裴湘，她已经完成了妹妹的“委托”。</p>

“我按照你的想法把话说透了。玛丽安，布兰登上校肯定能猜到，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转达你的真实心意，我想，他很快就会收回倾注在你身上的感情了。”</p>

裴湘在大床上滚了一圈，懒洋洋地说道：</p>

“他是个挺不错的人，肯定能找到一个贤惠温柔的布兰登夫人的。但我就不行了，我霸道又自私，受不了一点儿委屈，所以呀，千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p>

“这样推开布兰登上校，你不后悔？他和我说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容貌相似的原因，把你看成了别人。但是随着日常接触次数的增多，他已经意识到，你和那位故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他现在已经能够非常清楚的区分开现实和过去了。”</p>

裴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动心的感觉。</p>

埃丽诺叹了一口气，感慨着说道：</p>

“玛丽安，咱们在伦敦城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也认识了很多人，包括去参加德维尔伯爵府的舞会和西塞尔男爵家的晚宴，咱们确实遇到了很多条件合适的青年。</p>

“可是说实话，抛去那些外在的条件，只说教养和品行方面，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不如布兰登上校的。有些人脑袋空空却偏偏看不起有见识的女性；有些人性情冷漠感情贫瘠；还有人十分轻慢婚姻，婚后，他们非常有可能拿着妻子的嫁妆花天酒地。看来看去，像布兰登上校这样稳重诚恳的人，倒是不太多了。”</p>

裴湘感受到了埃丽诺的悲观情绪，安慰道：</p>

“总会遇到好男人的。而且，埃丽诺，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呢？总有遗憾的。你看咱们身边的家庭，约翰爵士夫妇，帕默尔夫妇，哦，还有咱们兄嫂，过起日子来不都是热热闹闹的吗？</p>

“特别是咱们兄嫂，诶，达什伍德先生他大概就是你说的那种性情冷漠、理智多过感情的人，可他对待范妮和儿子是真的不错。他对亲戚朋友吝啬自私，暗地里得到不少嘲笑，可是却把钱都花在了范妮和儿子身上。咱们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好，可是对于范妮来说，那可是个听话贴心的好男人。”</p>

对于裴湘的举例，埃丽诺竟然有些无言以对。</p>

裴湘又笑嘻嘻地举例道：</p>

“咱们从朋友的角度看，都觉得莱斯特·西塞尔先生真的不错，慷慨有趣，善解人意，又懂的尊重人，是顶顶优秀的绅士。可是你也知道，他是有情妇的，而且呀，将来结婚之后，我可以担保，他虽然不是那种挥霍妻子嫁妆的贪婪男人，但他很可能用自己的财产供养妻子以外的女人。”</p>

埃丽诺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婚姻中，约翰·达什伍德比莱斯特·西塞尔强？”</p>

裴湘却连连摇头，否认了这个结论：</p>

“不，关于谁好谁坏的问题，咱们的评价都不准确，唯有他们的妻子有资格给出分数。埃丽诺，不同的女性对婚姻期待也是不同的，就像那句老话，每个人都在寻找最合适的鞋子。”</p>

“合适的鞋子？”</p>

“对，就比如……”</p>

“玛丽安，你等等，让我想一想。”埃丽诺制止了妹妹继续举例子。</p>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埃丽诺沉思片刻后出声道：</p>

“玛丽安，如果我处于范妮的位置，我不会觉得幸福的。诚然，像咱们哥哥那样的男人会忠于妻子，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他的为人秉性根本得不到我的尊重和认同，我心中对他只有嘲讽不屑。如果我将来的丈夫是那样的男人，我只会感到悲哀。”</p>

裴湘莞尔：“我猜就是这样。所以，你认为爱德华·费拉斯先生或者布兰登上校那样的男人更值得托付终身。而范妮现在还在为她弟弟的秘密婚约而恼火，丝毫不觉得一位绅士遵守诺言这种事值得嘉许和尊敬。”</p>

埃丽诺想到范妮遭遇的烦心事儿，扑哧一乐，然后又连忙收敛起了眼中的幸灾乐祸。她的教养约束她尽量做一个厚道温柔的姑娘。</p>

达什伍德小姐轻咳了一声，换了一个话题：</p>

“咱们是怎么谈到现在这个问题的？哦，对了，一开始提到了你通过我婉拒了布兰登上校，然后，我担心你会后悔……”</p>

裴湘歪着头看向埃丽诺，肯定地说道：</p>

“我不会后悔的。我不想成为谁的救赎，帮谁弥补遗憾，我是个缺少奉献精神的冷酷姑娘，我就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p>

埃丽诺嘲笑地点了点妹妹的鼻尖，打趣道：</p>

“你不是最善良最美丽的森林小仙女吗？”</p>

“啊，小仙女只喜欢漂亮专情的小仙男，找不着的话，她就宁愿独自一人玩耍。”</p>

“那个威洛比先生……”</p>

“不，埃丽诺，别糟蹋了小仙男这个词，威洛比就是个虚荣贪婪的花花公子。”</p>

这话让埃丽诺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妹妹为什么这样说。</p>

但裴湘却不想继续解释了，她刚刚偷瞄了一眼时间，发现该出门办事了。她今晚要见好几个人，在行程安排上有些紧张。</p>

于是，困倦不堪的漂亮姑娘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慢吞吞地说道：</p>

“埃丽诺，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有空再谈吧。反正呀，我不会无缘无故说谁坏话的。”</p>

埃丽诺当然相信妹妹，她只是有些吃惊，因为在她和达什伍德太太看来，威洛比先生是一位非常值得器重的年轻人。</p>

不过，她注意到裴湘哈气连连的疲惫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细谈的好时机，就好脾气地点了点头。</p>

埃丽诺压下心底的好奇，温声同妹妹说了晚安，然后提着灯离开了裴湘的卧室。</p>

半个小时之后，裴湘重新穿戴整齐，悄悄翻墙而去。</p>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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