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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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帮上忙？万一是个误会呢？我不想让街坊邻居看韦斯特家的笑话。”</p>

韦斯特夫妇犹豫起来，他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裴湘请求帮助，若是误会了她和布鲁斯先生的关系，邻里之间也挺尴尬的。</p>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韦斯特家里的真实经营困境，那会让韦斯特夫妇觉得颜面尽失。</p>

然而，许可批文的事情迟迟得不到解决，眼见着这次的货就要积压下来了，韦斯特夫妇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试探一下裴湘。</p>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下午茶之约。</p>

“露西，我想冒昧问你一句，你认识爱德华·布鲁斯先生吗？”</p>

韦斯特夫人想到对方温柔大方的性格，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心中疑问。</p>

“叮当”一声，裴湘因为爱德华·布鲁斯这个名字失态了，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勺子，非常失礼地弄出了瓷器的撞击声。</p>

裴湘飞快地抬起眼帘，卷长浓密的睫毛像战栗轻颤的蝶翼，怯生生地忽闪了几下。</p>

“爱德华·布鲁斯先生？”她佯装镇定地弯了弯嘴角：“是的，我认识他。”</p>

见到裴湘的反应，韦斯特夫人心中一喜，马上意识到那些流言非常有可能是真的，这个女人确实和布鲁斯有一腿。</p>

她想到裴湘之前透漏的那些影影绰绰的往事，心中更是大定。</p>

“露西，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你是我最喜爱的朋友，我一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哪怕曾经走了弯路，也应该得到怜悯和宽恕。”</p>

这话让裴湘蓦然苍白的脸色好了一些，她低头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出声。</p>

韦斯特夫人没太顾忌裴湘表现出来的失措情绪，她继续说道：</p>

“我家遇到的麻烦，我刚刚和你都说了。露西，我想，嗯，你现在也该全都猜到了。</p>

对，那个许可文件需要爱德华·布鲁斯先生的亲自批复，可惜，韦斯特家和布鲁斯先生之间有些误会。”</p>

裴湘终于抬头，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韦斯特夫人：</p>

“夫人，这和我认识布鲁斯先生有什么关系呢？</p>

你们双方既然存在误会，解释明白就可以了，爱德华他……不是，布鲁斯先生是一位可亲可敬的绅士，他很明事理的。”</p>

韦斯特夫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和善。</p>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有卑劣的小人从中挑拨，让我们双方的误会加深了。</p>

露西，我的朋友，我今天约你出来，也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就是请你帮我们说服布鲁斯先生，让他批复韦斯特家的许可申请。”</p>

裴湘顿时露出为难又羞窘的表情。</p>

起居室安静了下来，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半晌，裴湘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直视韦斯特夫人：</p>

“夫人，我知道，你大概是打听到了我和布鲁斯先生的关系，所以觉得我可以劝说他。</p>

但是你错了，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他的妻子……我现在……人微言轻，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和韦斯特先生。”</p>

韦斯特夫人并没有马上放弃，她紧紧盯着裴湘，继续请求说：</p>

“露西，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只要你能帮韦斯特家拿到许可文件，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白搭人情的，韦斯特家必有重谢。”</p>

“重谢？”</p>

“是的，只要是韦斯特家族能够做到的。”</p>

这话让裴湘的眼睛亮了亮，看上去似乎心生动摇。</p>

她紧紧扭着手指头，咬着下唇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她下定了决心。</p>

“韦斯特夫人，你既然知道了我和布鲁斯先生的关系，那你也该猜出来，我是偷偷离开家的，曾经，我为了爱情，背弃了父母给我安排的婚约。”</p>

韦斯特夫人挑眉，暗想她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傻姑娘愿意说，她就姑且听着呗。</p>

“一开始，我和爱德华非常甜蜜，直到我发现爱德华他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他的妻子非常霸道，不能容忍我和爱德华之间的亲密关系。”</p>

韦斯特夫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她听说过爱德华·布鲁斯的妻子，那确实是一位厉害的夫人，娘家势大，为人蛮横，能钳制住丈夫，不让他拈花惹草。</p>

这也是爱德华·布鲁斯为什么那样热衷于攀附马尔伯罗议员的原因之一，只有获得了更多的权势，更高的地位，他才能摆脱妻子和岳家的“压迫”。</p>

韦斯特夫人的对面，金发姑娘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涩然苦笑：</p>

“后来，我们分手了，但是我的人生被彻底改变了，我现在成了无家可归的人。</p>

韦斯特夫人，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了，活得像个隐形人，时刻担心家里面找到我，把我捉回去送到修道院。</p>

或者，我的那段不光彩的过去突然暴露了，被大家嗤笑，韦斯特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要离开英格兰！”</p>

这次，轮到韦斯特夫人吃惊了，她惊疑地打量着裴湘，似乎想要把这个姑娘看透了。</p>

“你要离开英格兰？”</p>

“是的，韦斯特夫人。”裴湘慎重点头，目光坚定。</p>

韦斯特夫人沉吟片刻，看向裴湘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和郑重，她突然意识到，这位一向好说话的友善朋友，其实并不是那么单纯无城府的。</p>

——听听，她的这个要求恰好就踩在我可以接受的底线之上，韦斯特家确实不缺少这方面的人脉关系。</p>

——生意做大了之后，我们雇佣的那些船员也不都是背景清白的，偶尔的时候，为了留住特殊的航海人才和熟悉航线的海员，韦斯特家确实需要给一些人办理全新的身份。</p>

——想想也是，露西能独自一人生活在伦敦，还把日子过得比较滋润，本身就代表着，她不是一个简单无害的女人。</p>

这个忽然生出的新认知，不仅没有让韦斯特夫人心生抵触和戒备，反而让她兴奋起来。</p>

因为她知道，裴湘这人越厉害，那她把事情办成的几率就越大。</p>

归根结底，她对韦斯特家也是有所求的，这将是一宗双赢的交易。</p>

裴湘并不理会韦斯特夫人飞速变换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温柔恬静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p>

“我知道韦斯特家有这方面的人脉，可以帮我在海关那边弄来新的身份和出入境的许可，最重要的是，还不会惊动任何的无关人士，任何的！</p>

韦斯特夫人，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去找布鲁斯先生，说服他和韦斯特家族达成和解。</p>

然后，你们给我办一个新的合法身份，再送我去美利坚，可以吗？我希望开启新的人生。”</p>

韦斯特夫人冷静了一点，她在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得失，嘴上还不忘讨价还价：</p>

“露西，你知道的，一套身份背景证明和出入境许可办下来，需要动用不少人脉……”</p>

裴湘微微抬手，打断了韦斯特夫人的讨价还价：</p>

“夫人，一旦我重新和布鲁斯先生搭上关系，就会彻底激怒他的妻子，那样一来，我就无法在伦敦待下去了。</p>

你看，为了帮助韦斯特家摆脱困境，我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亲爱的韦斯特夫人，你我是真诚的朋友，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照顾一下？”</p>

话音落下，裴湘便不再赘言，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一向精明的韦斯特夫人，眼波温润又通透。</p>

静默中，韦斯特夫人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她一咬牙，点头答应道：“行吧，我答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