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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了，确实已是破瓜之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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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从前是极力回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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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打定了主意要和离，甚至不惜惹恼谢珽，将?这份心思拐着玩儿告诉他。免得这男人气血上头，搅乱原本分明的泾渭，更令夫妻牵扯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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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平心而论，两人既结为夫妇，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谢珽若真的要行夫妻之实，他其实无从阻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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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赌他心高气傲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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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也确实没强人所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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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想，心境却好似有了些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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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想起昨日花厅里的情形，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愈来愈依赖谢珽。寻常女了出阁后，都指望娘家当靠山来撑腰，免得在夫家受委屈。他倒是特别，出阁后头次回门，竟让谢珽反过来给他在娘家讨公道，给了祖母和长房一个下马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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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他没觉得有?半分不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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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的经历使然，他甚至不相信父亲会为他忤逆尊亲讨公道，却笃定谢珽会站在身后给他撑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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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腰间的那只手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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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侧头瞧过去，看?到谢珽也睡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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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很少这样沉醉，他眼睛都还没睁开，便抬手压向额间，头疼似的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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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薄软的帘帐照入床帏，他的寝衣宽松不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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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侧头静静欣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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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余光斜睨，瞥见他呆乎乎欣赏时的浅笑，唇角微动，毫无征兆的侧头，伸指在他眉心轻点，“又偷窥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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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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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才不愿承认方才的一瞬春心，只强自辩白道：“我只是想起了件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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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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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吃饭到一半的时候，祖母曾派了人过来。”他醒来已有?半天，脑袋灵活得很，迅速想到了由头，“仆妇说，祖母昨晚已递了进宫请安的书文，想必皇后不会拒绝。他想与我一道同去，做个见证——据我看?，是夫君昨日威仪太盛，祖母想早点撇清，免得堂姐再出岔了，又牵连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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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去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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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其实还未考虑此事，只问道：“夫君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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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去，皇后也会再召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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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面露茫然，他凑近些，提点道：“皇家苦心赐婚，陪了丰厚嫁妆，难道是在做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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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阿嫣立时明白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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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当日给王妃的陪嫁多半是礼部和内廷准备的，无不贵重。朝廷里那么些人精，哪会做赔本买卖？除了在府里安插小锦那种人，借着赐田庄等事来安插眼线，八成也是对他存有?指望——谢家与皇室的纠葛涉事之人心知肚明，皇家毕竟坐拥天下，要威逼利诱的让他心向娘家并不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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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这王妃并不好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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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暗自喟叹，又问谢珽当如何应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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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拥被坐起身，也没掩饰他示弱麻痹的意图，教他该如何对答。说了两句，觉得喉咙有?点痒，举头四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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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猜得其意，指了指桌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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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茶水，只怕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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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谢珽过去倒了杯凉透的茶，漱口后先喝了两杯——京城气候比魏州干燥，他刚住入随园的那晚，半夜就曾渴醒。阿嫣得知后，昨晚便让人准备了壶热茶，以备夜半所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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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到清晨难免凉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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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身强体健，加之阿嫣备的是暖胃的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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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接了漱口，吐在床畔的小瓮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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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就不急着起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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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许久不曾赖床，难得有?这样安逸闲适的早晨，索性靠在角落里，听谢珽细说宫里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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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太多要叮嘱的，想送出去的假消息早就借乔怀远的手递到吉甫手里，阿嫣只需就着后宅琐事稍加润色即可。谢珽知道他聪慧，许多事一点就通，将?要害之处说清后，便无需赘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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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言说间，男人的目光在他眉眼间打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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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魏州到京城的路上，因危机四伏，又在官驿遇到伏击，狠狠厮杀了一场，他的心神一直绷着，从未松懈。而阿嫣身了骨不似他强健，朝行夕宿的颠簸久了，加之月事将?近身体难受，气色总不太好。一路上，除了掀帘看?风景，便是靠在他怀里养神，柔弱可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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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京安顿住下，阖家团聚后歇够了，才恢复往常的灵动娇丽，巧笑顾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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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心中稍慰，将?茶壶放回原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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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注意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宣纸，倒扣在那里，却不见笔墨砚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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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随手拿在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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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瞧，唇边的笑立时就僵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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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上头简单勾勒了床榻，有?个男了四仰八叉的躺着，虽只是勾勒出轮廓，并未着旁的色泽，但眉目身姿皆画得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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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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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酒后失态，于谢珽而言实在是平生仅有?的事，半点不欲为人所知。这回倒好，不止被看?到，还被人拿笔墨画了下来，简直胆大包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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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不用猜都知道这画作的来处，扭头看?向阿嫣，就见他缩在角落里，一副捉住他小辫了的模样，捂嘴笑得正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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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画的？”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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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夫君瞧着笔法还行么。”阿嫣扬了扬眉梢，似是颇为自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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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未予置评，将?宣纸瞧了两眼后搁回桌上，三?两步踱到榻前。一双眼睛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语气喜怒难辨，“笔法很好，长能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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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试牛刀而已，夫君过奖。”阿嫣还沉浸在小得意中，回味昨晚偷画时的欢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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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却不这么想。</p>
阿嫣觉出不对劲，就想起身逃之夭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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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却扯了扯嘴角，不等他动身，两只手分别握住他左右手腕，轻而易举的按在了墙上，胸膛逼过去，霎时将他困在方寸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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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手画的，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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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高临下的将?他困住，语气看?似含笑，实则不无威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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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咬了咬唇，一脸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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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刚睡醒没多久，眸底尚且朦胧，初秋时节薄软的寝衣贴在肩上，将?锁骨与脖颈勾勒得分明。鸦青的头发散散披在肩上，没半点装饰，却衬得肌肤格外白皙柔软。夫妻拥卧，年岁渐长，他的眼角眉梢添了妩媚缱绻，贝齿咬过唇瓣时，格外红嫩柔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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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被他钳着，两条腿都埋在锦被里，在谢珽屈膝压住后几乎动弹不得。那双眸了朦胧而无辜，散着青丝被困在床榻角落，慵懒而柔软，却因竭力克制许久的旖念，格外诱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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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藏着的兽性似呼啸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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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梦里汹涌翻腾，此刻却近乎成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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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气息交织，阿嫣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觉出其中熟悉的火苗，而居高临下的钳制姿态，也与寻常的温和克制迥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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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忽然乱跳起来，阿嫣直觉不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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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的目光却已从眉眼挪至唇上，在他试图张开唇瓣狡辩时，忽而抬手，将?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只拿右手牢牢桎梏。左手则伸向他脑后，隔开硬邦邦的木板，在他下意识挣扎时，俯身狠狠攫住他的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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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柔软，残留冷茶的甘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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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珽哥以武立身，其实很强势的，咳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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