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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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 是谢星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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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以为是疼痛产生的幻觉，他轻眨双眼，水面上有天边洒下来的月影, 还有在水波荡漾中未消失的容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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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冷不丁道：“谢星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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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一怔, 缓缓抬头与沈雁秋相视。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沈雁秋能看清他鼻梁上淡去的疤痕, 看见他幽深双眸划过的惊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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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飞扬，明目朗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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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已经没有少年的稚气, 但确确实实是他亲手杀死的徒弟。他鼻梁上的疤痕，应该是坠入悬崖后所留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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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的剑蓦然出鞘，横在谢星河身上, 他冷声质问：“你究竟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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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双手摸上自已脸颊，这才发现面具已经掉落，他有些惋惜，沈雁秋既已知道他是谁，肯定容不得他陪在身边, 这个想法刚一闪过脑海，便立时被他压下去, 他还陪在沈雁秋身边作甚？自讨没趣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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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微笑道：“师父，你连你唯一的徒儿都不认得了么？方才听你提起徒儿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那看来师父对徒儿应该印象极深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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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惊疑不定, 目光寸寸将谢星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眼前的人渐渐与四年前低眉浅笑间满带羞意的少年重合，他道:“你没死？谁救你出来的？难怪你这段时间一直蛰伏在我的身边, 是想以牙还牙，趁我不备杀了我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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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问：“你真这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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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还有什么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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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目光沉沉低下头，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 我没有这个心思。如果我想杀你，当初在天悲陵我就该动手，何必要费力背你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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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当然不信，越看越觉谢星河虚情假意，他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非得假惺惺迎合我。你既然说没有杀我的心思，那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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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听他冷言冷语，心中难受，正张口欲辩，沈雁秋似乎想到什么，不屑道：“你莫要对我说，在我亲手杀死你之后，你心里仍时时刻刻惦记着我，舍不得我。所以在我出客栈后担心我的安危，情不自禁尾随在我身后，心中虽然对我恨意难消，但爱意也如此，故而一路小心翼翼护我周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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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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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闻言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心中一堵，涩意难言，别开头去，也不替自已辩解，冷声道：“想杀你如何？不想杀你又如何？反正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是不会放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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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下一瞬，锋利的剑刺入谢星河肩头，他躲也不躲，怔怔望他，似想看他能狠心到什么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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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剑覆上鲜红的血，他的眸冷如月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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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真的是一个无情无心之人。谢星河道:“沈雁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一刻真心过？”他深深凝望他，执意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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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哼的一声，轻蔑道:“对你这个偷看门派秘籍的不忠不义之人，谈何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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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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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胸口酸涩仿佛溢到眼里，他眼中一热，泪光渐渐凝聚，那把剑便停在那里，没再深刺下去，剑上的血越来越多，他的滴滴泪也落入泥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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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突然刺不下去，他蓦然收剑，不愿去看谢星河难过的表情，他背过身道:“谢星河，我们师徒情分已尽，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你第二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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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没再去管身后人，倚着剑一人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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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捂着胸口的伤，缓缓蹲下来。哪怕泪光已经模糊视野，他的目光却还忍不住望向那个决绝的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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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在伤口用力一扯，登时撕扯般的剧痛席卷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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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罢，把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都挥别罢，别再去追寻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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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秋走出很远，回头朝身后望去，那里空空如也。他松一口气，找一个地方坐下歇息，拿起手帕拭剑，剑上血迹已被擦干，剑身光亮明净，仿佛渡上月华之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