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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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劝她回头。</p>

夏倾问他凭什么劝他回头。</p>

意料之中的沉默。</p>

夏倾笑着站起身，清远一言不发，抬头看着庙宇中那盏佛像。</p>

她俯身亲吻那盏佛像，转头看向清远。</p>

“佛都敢看我，你为什么不敢？”</p>

没了月影楼，夏倾很快就再次被佛家找上门。</p>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自己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p>

黄袍，禅杖。</p>

他背着她离开，但却被仇人却追上。</p>

他让她走，对她说：“施主，不要回头。”</p>

夏倾回来的时候，僧人被挂在十字架上暴晒，身上全是鲜血，将袈裟染红。</p>

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脸。</p>

僧人睁开眼，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p>

他问她为何回头。</p>

夏倾：“我偏要回头。”</p>

周遭的瞬间燃起大火，仇敌叫嚣着，这次一定要将她烧成灰烬。</p>

但夏倾没有死，她变成了灵魅。</p>

那是一场残忍的屠杀。</p>

夏倾满身是血地在僧人面前跪下，掏出了自己的心脏，塞进了僧人的胸膛里，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让他醒来。</p>

僧人睁开眼。</p>

但双眸一片空洞。</p>

夏倾却对此视而不见，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p>

“施主，莫要再明知故错了。”</p>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p>

*</p>

晚了一步。</p>

沈挽情在夏倾赶过来之间，将清远胸腔的心脏给扯了出来。</p>

“不——”</p>

夏倾的力量在一瞬间突然突破了瓶颈，带着强烈的冲击性扑向沈挽情，伸出手要躲回心脏。</p>

“把他还给我，还给我。”</p>

“抱歉。”沈挽情说。</p>

夏倾的瞳孔瞬间缩紧，脸上全是强烈的愤怒和绝望，她嘶吼了起来，仿佛要和沈挽情同归于尽。</p>

“夏倾。”沈挽情喊住她，“回头。”</p>

夏倾刹那怔住，僵硬地转过头。</p>

僧人的尸体极速腐败着，但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眸底闪烁着些神光，看着夏倾的方向。</p>

夏倾身上的狂躁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她转身，迈开步子，走到僧人身边，跪坐了下来。</p>

僧人嘴巴张张合合，但声音却听不清。</p>

她将身趴下，贴近他耳边。</p>

清远说：“夏倾姑娘，我不敢看佛。”</p>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p>

而不是施主。</p>

他也没再自称“贫僧”。</p>

“佛都敢看我，你为什么不敢？”</p>

“我不敢看佛。”</p>

这是他想对她说出口的，私心。</p>

“所以我必须毁掉你的心脏。”沈挽情说，“这是他最后一点残念，连你都不知道的残念。是他当年，想要对你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p>

“有了这点残念，他或许还有转生的机会。如果你不肯放他离开，他就会彻底死去。”</p>

“我不想要转生。”夏倾颤抖着直起身，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她伸出手，抱住清远已经溃烂的躯体，抵住他的额头，“我不想要下辈子。”</p>

夏倾的身体迅速腐化着，她将自己的魂魄当做引起，缠绕起清远体内最后一点残念，一点点地包裹了起来。</p>

…她是想消耗自己的魂魄将清远的残念留下，两个人从此变成无法超生的恶鬼吗？</p>

终于，清远的身体彻底腐化，甚至都无法凝成具体的形态。</p>

夏倾抬起头，闭上眼睛。</p>

“下辈子？”</p>

“我不想再过一辈子了。”</p>

沈挽情看她。</p>

夏倾的眼睫颤抖着，终于，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声，匍匐在地。</p>

她的通身散着光，一点点地汇聚起来，铺成了一条直通天际的路，将清远的残念送走。</p>

她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清远的残念。</p>

而是用自己的魂魄当做保护，确保他能安稳地转生。</p>

只是这样，夏倾的魂魄会彻底消散。</p>

沈挽情一言不发地转身。</p>

“沈挽情。”夏倾突然喊住了她。</p>

沈挽情侧过头。</p>

夏倾站起身，但身躯也开始一点点消散：“当谢无衍的意念消失之后，如果他还没有复活，拿他就会和清远一样，再也无法转世。”</p>

沈挽情：“我知道了。”</p>

夏倾突然笑了起来，她眼底含泪，似乎是在嘲笑，但却也是对自己的绝望：“看，我就说了，你也得和我一样。”</p>

“你也要走到这一步的。”</p>

光影过后，夏倾的身躯消失在夜幕之中。</p>

沈挽情抬头看向不远处。</p>

刚才赶来的纪飞臣和风谣情，在看见沈挽情攻向夏倾的时候，就已经转身选择去控制住暴动的谢无衍。</p>

谢无衍还在失控。</p>

即使两人人合理，也只能勉强将他束缚住。</p>

沈挽情揉了揉鼻子，走上前：“我来吧。”</p>

“你……”风谣□□言又止，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让开身。</p>

沈挽情伸出手搭上谢无衍的肩，却被他甩开。</p>

他想被困的凶兽一样，一下下撞击着纪飞臣设下的屏障，鲜血顺着伤口淌下。</p>

从一开始就隐忍着的情绪，终于难以控制。</p>

沈挽情紧咬着下唇，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撑住额头，终于难以控制地落下眼泪。</p>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p>

有人蹲在了自己身前。</p>

那人伸出手，握住了沈挽情的脸颊，带着些温度的拇指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动作生疏而又僵硬。</p>

沈挽情稍怔，错愕地抬起头。</p>

谢无衍看着她，眼底看上去依然空洞，但隐约间仿佛能看到一点星光。他皱起眉，唇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话。</p>

沈挽情下意识靠近，在听清他说的那几个字之后，刹那间哽咽了起来，将谢无衍抱紧。</p>

“沈挽情。”</p>

让他拼死活下去的不仅仅只有那个承诺。</p>

他还记得她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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