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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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喷薄而出的那一刹那, 天地间仿佛都被染成了同样凄美的颜色。</p>

他一路朝着那天光的方向走过去，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无数星火向他聚集，还是是他身上的每一寸□□和魂魄，都像星火一样消散。</p>

那是异常绚丽的场景。</p>

凄美而又惨烈。</p>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牛面巨蟒走去, 每一步, 周围就会刹那间铺开一道道火莲, 将四周的冥魔连魂魄都烧成灰烬。</p>

牛面巨蟒怒吼一声，缓缓低下头颅，浑身上下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同他对视。</p>

一晃就好像看见了不知道多少年前。</p>

谢无衍在面对那场围剿时，好像也是露出这样平静而又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p>

那是沈挽情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p>

她知道强行冲破封印咒的拘束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p>

他的灵火会熄灭，神魂会被拉回那个曾经让他禁锢了百年的深渊，被封魔窟的万鬼啃噬，最后一点又一点地彻底在人世间消亡。</p>

“谢无衍！”</p>

沈挽情视线模糊，她身上的咒印就像一张绷紧的网，紧紧地禁锢住她的全身，仿佛每一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都在发烫。</p>

她看不清周围的画面。</p>

听不见四周的声音。</p>

但她能感受到冥魔的惊恐，天道宫的人在迅速靠近, 人声喊声嘶吼声, 无数只血鹤从他们手中飞出, 几乎在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天空。</p>

“是他！”</p>

“怎么会？他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可能用出——”</p>

“强行突破封印, 这魔头也活不了。”</p>

“他恐怕也是为了烧血术而来, 只可惜自食恶果。”</p>

谢无衍脚下铺开一片血色，衣袍同黑发被风扬起, 封印咒已经一瞬间蔓延至了全身。配上那妖冶的眸色，仿佛整个人就是从烈狱中捞出来的修罗。</p>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p>

风沙混着石子飞扬，眼前是一片红白交错的光。</p>

她撑起身, 浑身上下的血管仿佛都要破碎，她能用余光看见那黑色的咒文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胳膊处。</p>

眼泪混着鲜血滴落在地上。</p>

她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p>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但仿佛一瞬间又近在咫尺。</p>

谢无衍有感应似的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微微一笑。</p>

那是在旁人的口中，被称之为疯子和魔鬼的恐怖人物，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却从来不会让沈挽情感到害怕。</p>

光与影交错。</p>

炽热的火焰将所有的黑雾驱散。</p>

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最温柔的一缕，穿膛而过。</p>

沈挽情看不见谢无衍了。</p>

她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握紧，眼泪一滴又一滴地砸落，手背上的经脉格外清晰。</p>

有无数黑白相交的影子从四处飞了下来，站在已经恢复平静的土地上。</p>

是天道宫的人。</p>

比刚才的更多。</p>

因为血鹤的讯息，所以附近所有的天道宫弟子都被召集了过来。</p>

当年的魔头现世，这一消息非同小可，就连闭关修炼的师祖都被惊动。</p>

数把剑抵在的沈挽情的肩侧。</p>

她没有抬头。</p>

[女配系统：</p>

是否查阅目前任务进度，以及最优解决方案。]</p>

“谢无衍死了吗？”</p>

[女配系统：</p>

检测【阻止谢无衍毁灭人间】该任务进度。</p>

任务进度以到达95%，并不需要人为干涉即可完成。]</p>

沈挽情缓缓闭上眼。</p>

因为谢无衍的强行突破，神魂受损，重新回到了封魔窟。</p>

或许会被封印很久。</p>

一百年，亦或是一千年。</p>

可按照剧情，不需要多久，孤光剑就会被唤醒，无论沈挽情是否选择献祭，他们都能做到。</p>

“沈姑娘，能从那魔头手中活下来，实在是幸运。”有人在沈挽情身旁蹲下，收起剑，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p>

沈挽情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p>

以往总是鲜活的一张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空洞，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泪却顺着眼角淌下，看上去全是濒临崩溃的绝望。</p>

天道宫的人停在了纪飞臣和风谣情的面前，替他们处理着伤口，顺带控制住了他们的动作。</p>

“沈姑娘，你应该见识到了冥魔的强大。”站在沈挽情身边的人，显然在天道宫中地位很高。</p>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光是这么站着，就是一种压制。</p>

那位长老背着手，看着周遭的狼藉，语气平静：“它们成长的速度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快，三年、不、或者一年之后，这世间每一寸土地，都会变成如此惨烈的样子。”</p>

“我曾经也像你们这样犹豫过，想要护住自己珍惜的人。”长老淡淡的说，“我以为自己能做得到，但这才发现，当灾难真的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p>

“所以呢？”</p>

“沈姑娘，我不是在说服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长老转身看着她，一字一句，“你的兄长和友人今天获救，纯属侥幸。再过上一年半载，还会这么幸运吗？”</p>

沈挽情许久没说话，她唇角一扯，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胸腔都在起伏。</p>

“你在劝我去死对吗。”</p>

“这不叫死。”长老纠正，“这叫做正确的选择。”</p>

正确的选择？</p>

风谣情挣脱了天道宫的束缚，手中的剑脱出，朝这边方向辟出一道凌厉的剑气。</p>

她将身体隔开在沈挽情和长老之间：“你没有任务带走她的理由。”</p>

“风姑娘，你太年轻。”长老很平静，“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需要理由。”</p>

沈挽情抬头看着她。</p>

没有任何意外，在天道宫的拦截下，几身受重伤的风谣情根本拖延不了多久，就被无数把剑抵住喉咙，硬生生制服在地。</p>

[女配系统：</p>

宿主，任务即将完成。]</p>

“只要我答应和天道宫走吗？”</p>

[女配系统：</p>

是的。</p>

在任务完成后，您的意识就会脱离这个世界。</p>

我们会挑选出适合您的世界让您进行选择，作为奖励。]</p>

“如果我不答应呢。”</p>

系统过了许久，才用机械化的声音冰冷答复道。</p>

[女配系统：</p>

本系统是根据该世界的祈愿，为了使最终目标达成而制定的程序化系统。只会做出当前最合适的判断以及选择，为了避免该世界崩塌，希望宿主做出正确选择。</p>

如果出现消极情绪面对任务，系统会出现惩罚措施，希望宿主仔细考虑。]</p>

沈挽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p>

天色雾蒙蒙的，宛若暴雨过后的阴天。</p>

看不见光，也望不见远方的尽头。</p>

天道宫不会放过她。</p>

系统也并不是为了她而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