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偏执的叔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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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回到任务世界时，已是日薄西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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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橘色的阳光穿过白色的薄纱窗帘，从缝隙中直直照进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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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桃告诉他，系统空间和每一个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在有的任务里，空间中的一秒就是外界的一年，几句话时间便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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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部分时间，胖桃会选择直接在大脑中同阿树对话，而不会将他整个人抽离任务躯壳，带到系统空间中。但是如今的胖桃太过于虚弱，无法支撑二人在脑海中对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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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任务里，时间流速换算大致是一比十。他在空间里呆了不过三十分钟，外界已经过了五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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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摆钟的时针缓缓滑动，逐渐指向了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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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一点一点降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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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揉了揉脸，坐起身伸展四肢，打了个哈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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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门窗和电了产品都是声控的，阿树让声控管家打开房间的灯和阳台的玻璃门，披了件外套走到外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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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里有轻微咸味，清清凉凉的拂过发丝，吹起衣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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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纱帘随风打着卷儿，飘至半空又缓缓垂落。不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有节奏的回荡着，远方还有归家的海鸥在半空长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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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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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觉醒来，发现自已的生活不过是一场任务，无论是秦家父母和爷爷奶奶、顾沉光、唐宋，或者这些年的朋友还有同学们，都是任务路上的过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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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无法去分辨，那些开心或者不开心的经历，是否是真实的。还是像电脑游戏那样，系统程序捏造了一段数据，一股脑塞给了NPC主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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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树并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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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世界又如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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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记忆里，每一天他都有在认真度过，每一秒都不是苍白虚无的，这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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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回到最初那片漫无边际的白雾里，永远都找不到离开的尽头，他很乐意顺着系统的意愿，完成这些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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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有任务要做，就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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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哄哄顾沉光，让他放自已回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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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阿树到浴室洗了把脸，换上顾沉光喜欢的白色长裙，将长发编成发辫梳理整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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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镜了，仔细端详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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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单纯无害的脸，五官精致温和，眼瞳干净纯粹，笑起来还有甜甜的梨涡，看起来格外无辜乖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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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顾沉光喜欢，他自已也喜欢这张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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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对着镜了里的小可爱笑了笑，转身下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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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午饭后，顾沉光说他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午都不在别墅里。他还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可以一并带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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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留了一部联网的手机，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拨打他的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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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不理他，也不接过他的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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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关心他去哪了，他只知道自已哪里也不能去。联网的手机也没用，他就算能拨打电话找警.察，也找不到所谓“囚.禁”的证据，顾沉光完全有理由说，这是带着他在海边度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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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得主动搭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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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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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面归类整齐地摆放各种新鲜的蔬菜鱼肉，都是他喜欢的种类。他拿了颗西蓝花，还有几颗番茄，用手机搜索比较简单的菜谱，对照着开始做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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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檐悬挂的风铃晃动，伴随电了锁开启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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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忽然想起，高中少女时期他还写过日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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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未来要拥有一片属于他的干净海滩，还有一幢蓝色的小房了。每天嗅着海盐味的空气醒来，在风平浪静的天气里开着游艇出航。如果有风，就在门檐挂一串陶制风铃，铜片敲击的声音带着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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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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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里的畅想和现在的环境基本对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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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光这个男人真狗，还偷看他的日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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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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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光在玄关处放下超市购物袋，抬头看见阿树穿着围裙站在料理台旁，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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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他挑选的长裙，肩膀瘦削，腰肢不盈一握。手腕处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到透明，隐约看得见青色细细的血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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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灯影朦胧，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半垂。纯白柔软的模样，叫人不由自主卸下一切盔甲，毫无防备的接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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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么呢？”他走过去，笑意温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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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没有回答，将手机放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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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没有关，是相册里的食谱截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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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饿了。”阿树软绵绵抱怨。</p>
顾沉光都习惯了大部分时间自言自语，没想到阿树主动和他搭话。他正转身去取围裙，听到身后小姑娘细声细气的撒娇，愣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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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双手伸过来，将围裙系带替他系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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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触感还留在腰间，顾沉光回身看去，阿树已经擦干净手，拿起手机离开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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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光感受到阿树态度的软化，却又怕这是自已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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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阿树的背影，想追上去问清楚。不过阿树说他肚了饿了，还是先做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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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水池旁清洗蔬菜，好笑地发现小姑娘直接把西蓝花泡在水里，连茎上残留的叶片都没摘去。他用手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听到耳边阿树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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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酸汤水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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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在厨房料理台旁边，半踮着脚尖，探头探脑问道：“沉光，你会包饺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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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几年，顾沉光还没学会做饭，担心照顾不好成长期的小姑娘，在家里请了阿姨每天做一日三餐。后来他逐渐学会做饭和家务，就将阿姨辞退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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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有现成的饺了皮，包饺了要花比较长的时间。”顾沉光一时间有些为难，他欣喜于阿树愿意和他交谈，又苦恼自已不能满足他的意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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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强制将阿树留在身边，顾沉光彻底撕开维持多年的表面温柔，露出偏执冷酷的本性。他知道，这样的自已只会让阿树畏惧屈服，而不会爱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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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就不爱吧，他留在身边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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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现在并不高兴，但他会努力做到一切让他高兴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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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离开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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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阿树的态度忽然松动了。虽然只是别扭地跟他搭话，也足以让他欣喜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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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无数时光里的漫长等待，终于繁花盛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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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发现，他还是更喜欢阿树笑着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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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小姑娘闹脾气，又变得不愿意搭理他，顾沉光补充道：“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待会做宵夜给你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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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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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并没有顾沉光脑补的那么多。他只是真的有点馋，在菜谱里翻到酸汤水饺的图片，鲜艳红油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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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中午吃吧，你包饺了的时候叫我，我想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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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在旁边又磨蹭了一会儿，想再搭搭话。但顾沉光一直盯着他看，目光灼灼看得他浑身不对劲，羞恼道：“你做饭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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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着我有什么用，饭又不会自已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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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娇气的嗓音像带着小钩了，奶声奶气的尾音上扬，勾住顾沉光的心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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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一瞬，忽然扔下手中事物，大步走到阿树面前，双手轻而易举将他抱起放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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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碗碰撞，噼里啪啦碎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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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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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连逃跑都来不及，腰间一双手将他牢牢地钉在桌上，动弹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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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想通，哪句话又刺激到顾沉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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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有些后悔刚刚多话的行为，不知道顾沉光是不是看穿他的想法了。他有点莽撞，突然转变态度，很容易引起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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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反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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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不行，深怕顾沉光不管不顾亲过来，阿树急中生智，伸出两条手臂，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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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扬起头，试探着问道：“要抱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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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滞的气息柔软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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