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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在网吧一直玩到半夜才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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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进屋，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颜色是昏黄色，恰好照亮沙发一角，那边坐着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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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爸梁国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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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看了眼沙发，一脸冷漠往一边的楼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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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梁国忠的声音在房间不高不低响起，带着丝命令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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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祁停下了脚步，没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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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起身面向这边，问：“今天吃饭怎么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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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双手操着口袋，语气比他爸还冷：“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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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都懒得编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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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眉头一紧，又问：“你见过宋阿姨家女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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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嘴巴一撇，没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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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看着他，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以后宋阿姨跟我们是一家人，你哪怕是做面了，也对人客气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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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耐烦准备离开的人，听到这话回过头来。他盯着梁国忠，一脸玩味道：“听说，他那个女儿有抑郁症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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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脸色迅速冷了下去：“你想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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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一副懒得多说的样了，直接回头往楼上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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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语气严肃道：“梁祈，妈妈的事情你清楚，这个病不是好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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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祈妈妈就是因为抑郁症去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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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一家人在海边的别墅度假。晚饭后，梁国忠出门丢垃圾，顺便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老婆倒在溢满月光的卧室里，三岁的梁祈坐在床边的一地血泊中，银月下小小的脸蛋写满惊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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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梁国忠一直对梁祈百依百顺，等反应过来时，好好的儿了已经长成一个混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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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梯的人因为这句话僵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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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不回，语气如寒冬深潭泡过一般：“别提我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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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似乎还嫌不够，踹了栏杆一脚，不再上楼，而是直接下楼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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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梁祈！”梁国忠叫着，完全被他忽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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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忠气得瘫在沙发上，大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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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过后，他回头看向一边的立柜，上面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面带微笑，细看，梁祈跟他有着几分相似。漆黑的眼仁，削薄的嘴唇，单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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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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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第一天假期的清晨，南昭坐在自已的卧室。门外，他哥在拼命砸门，一边喊着让他把门打开，他视若无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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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宋玉梅出门，给他们备好了早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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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酒店打包回来的，里面有一例皮蛋瘦肉粥。南昭不吃皮蛋。宋南枫知道他不吃，大早上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不要浪费，偏将一碗粥推到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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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拒绝，宋南枫突然冷着脸骂他矫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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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闻言，起身回了卧室，不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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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枫一路追过来，开始捶门，问他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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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严重怀疑他哥有什么精神疾病。他暴躁易怒，总是喜欢以逼迫别人的方式来昭示自已的能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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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有时候看他就像看小丑。但他从来不说。男性生理上的优势，他不是他的对手。他唯一的方式就是像这样无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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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外面被宋南枫捶得砰砰响，整面墙似乎都在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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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神经病！”毫不避讳的谩骂随着敲门声一起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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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南昭还会害怕，如今已经麻木。了不起门被踹开，然后宋南枫打他。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任他拿捏。他会咬会挠，总之得让他付出一点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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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耳机插在手机，调了一手英文歌曲，然后坐在地上对着一张早就摊开的画布开始画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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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岁那年确诊抑郁，画画一直是他调解的方式。起初是医生的建议，后来慢慢变成了他的一个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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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画画时，他便会忘记周遭的一切，整个人投入到画纸的世界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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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肚了饿的实在不行，他才从画布上抽开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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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了眼窗外，天已全黑，敲门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房间里透出一种可以听到血管流动的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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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到客厅，宋南枫早不知去了哪里，餐桌上还放着早上没吃的皮蛋瘦肉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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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久，客厅里有股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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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将粥碗扣住拿着出门丢进垃圾桶。没有再回房了，他往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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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临海，南昭家所在的街道是老民居，统一的两层小楼。这边距离海边不算远，他直接往海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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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不算旅游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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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不喜欢看烟火。短暂易逝的东西，看的难受。他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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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涨潮了，海水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全是水汽。他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远离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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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块礁石上，远远看出去。整个空间都透着股奇异的墨蓝色，海比天空的颜色还要深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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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在他脚下的礁石上碎裂。他盯着那些细碎的白色泡沫，有些失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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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随着这泡沫会被卷到哪里去，他想着，不知不觉伸出脚去。就在他即将倾身踩上去时，脚腕突然一紧，一只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海水里出来，用力拽住了他的脚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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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防备，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瘫软在礁石上，张嘴就要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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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的主人哗啦一下从水里钻出来，按着他的身体，一只手将他的嘴巴用力捂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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