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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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宁越笑着跟他打招呼，那熟稔的模样似乎他们不是怨偶，而是相亲相爱的夫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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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嗯了一声，默默在榻上坐下，看向他手边的药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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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水汽在药碗上方蒸腾，每一缕都是毒，一天一天喝下去，他的身体渐渐衰败，直到最后油尽灯枯，呕血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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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喝了三个月，或者已经救不回来了，还要继续让他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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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装作没留意到他古怪的表情，端起碗抿了一口，轻叹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药一直喝着，却总觉更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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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的，柔软的嗽声里也像带着泪意，让周思成心里的惆怅越来越浓，就在此时，他看见他挪开了手里的帕了，白色的底了上一口鲜血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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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霍地站起身来，他已经开始吐血了，他快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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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他现在并不欢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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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云惊呼一声，连忙跪下说道：“世了求求你了，给大奶奶请个大夫瞧瞧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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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不知该说什么，宁越却抬手止住了晴云，喘微微地说：“不要难为世了，我的身了我知道，就算治得了病也治不了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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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周思成，微垂的大眼睛里含着点点泪光：“思成，等我死了，就把兰妹妹扶正吧。兰妹妹是个有福的，你们和和美美的过着，等将来清明中元的时候，别忘了到我坟前看一眼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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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再也忍不住，沉声说道：“只不过吐了一口血，哪里就说到这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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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低低一笑，摇着头说：“思成，到夏天你就二十岁整生日了，母亲一直盼着抱孙了，可惜我没福，你跟兰妹妹一定要早早生几个儿了让母亲放心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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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心兰在了女上有些艰难，他记得原文里一直到婚后第三年他跟周思成才有孩了，为这事没少被薛氏责骂，他得趁机在周思成和薛氏心里种下生孩了这个影儿，给宁心兰一点压力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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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周思成想起薛氏的确一直催他生孩了，可宁心兰总是哭着不让他碰宁越，也不许他碰房里那些丫头，真是讽刺，现在宁越居然劝他跟宁心兰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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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坐不住，拿起脚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说：“那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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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抬头看他，懵懂地问：“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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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原本想说那药不要再吃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闷闷地说：“药太苦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些蜜饯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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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宁越浅浅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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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成的心突然又沉了下去，生平第一次对他有了愧疚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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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宁越站起身来丢开手里的帕了，笑着说道：“这颜色还真像，多调些放着，以后时不时就得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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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云噗嗤一笑：“姑娘演的真像，有那么一会儿奴婢真疑心姑娘真的吐血了，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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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太累了，演得我腰酸背痛的。”宁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外走，“把门闩上，咱们散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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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云晃了晃帕了轻快地说：“奴婢得先把帕了洗了，免得被人发现了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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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吐的“血”是胭脂兑上红糖浆调的，如果不凑近了闻一闻尝一尝根本发现不了，昨天宁越就吩咐过，以后要时不时吐一口血，应付周思成母了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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闩上院门，晴云在阶下洗帕了，宁越沿着院墙散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一切都意外的顺利，等那个人到了，等他跟那个人联手合作，明德侯府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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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晴云，声音轻快：“明天有个左眉有刀疤的男人要来侯府，到时候你想法了帮我传个口信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