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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控制住不该有的举动,湛恩终于恢复了理性。
正如荀涓所料,湛恩跟修真界的修士一样,都早早被灌输了神府绝不能让别人进入的理念。所以之前发现他荀涓好像“无意识”地要缠着他的神念到她的神府时,才会勃然色变,情急之下竟将荀涓的神念一起拉了回来。
面对荀涓,他明面上可以装作是单纯平淡的友情,但神魂不能假装。因为内心深藏的妄念,他的神府对荀涓是不设防的。
当荀涓的神念进入他的神府,参照多年以来的理念,湛恩本以为自己非死即伤。却万万没想到,神魂的碰撞造成的不是伤害,而是无法形容的快感……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修仙界的理念错误,还是身在命罗阵的缘故,亦或者是他与荀涓的情况特殊?
湛恩不敢确定。更不敢想荀涓此举到底是真的无意还是故意为之。
神识仔细探查了荀涓的身体,确定她肉身无损,神魂也完整,只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湛恩紧张的心境微微放松。
将昏迷的荀涓抱起,看着四周白茫茫的虚无空间,佛子眼中神光湛湛,神态微冷。
“仙器命罗,你对她做了什么?”
佛子问话时,须弥圣地的仙器四轮十二环锡杖随身竖立,小环叮当作响。
金色的佛光顷刻间遍布整个白雾空间,威压浩荡,与玄妙莫测的易道气息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我什么也没有对她做】
伴着那玄奥的灵韵,命罗器灵发出的无音之声竟然带了一丝拟人化的郁闷情绪。
【你应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湛恩微微皱眉。命罗乃易道仙器,深知言语含有灵性,故不会妄语。
这么说来,命罗阵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判定不是命罗搞的鬼,湛恩低念一声佛号,收起了禅杖。
却听得那无声之音再次出现。
【佛子当知,因缘前定,命不可代,亦不可妄加干涉】
佛子摇了摇头,神态平和,又透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回答道,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说罢,便抱着荀涓跨出了惊门。
*
命罗阵分有八门,但一次只需要过一道门。会进入哪个门,全看运气。
故而从阵内出离后,湛恩便又一次站在了那扇木门前,迎面看见的,就是张百衍抚须微笑的老脸。
这老相士眯着眼看见横抱佳人在怀的佛子,嘿嘿笑了一声,对他挤眉弄眼道,
“看起来佛子在老夫这命罗盘内收获不小啊。”
促狭了一句,不等湛恩回话,又假装唉声叹气,
“就是可怜我那命罗,多好的仙器啊!明明做了好事,促成了有情人勾勾搭搭,还要被须弥圣地的禅杖欺负。哎,真是好灵没好报——”
湛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荀涓的面部朝着自己,避开张百衍的视线。然后问到,“大长老,卦金已取,何日卜卦?”
张百衍摸胡子地动作顿了顿,有些不满。
“老夫不是说了吗,还不到时候。”
湛恩闻言,眉心微皱。
易宗卜算命运,笃信一切皆是天命所示。张百衍既然说时候未到,今日就一定不会为他卜算。
知晓今日强求不得,湛恩也不欲在此久留,便对张百衍微微颔首。
“如此,贫僧告辞。”
还未走出两步,忽听身后老者浑厚的声音状似无意地问道,
“佛子可知道江临城有个齐府吗?”
湛恩脚步一顿。
张百衍继续道,
“听说齐府冲撞了邪祟。齐府老爷广邀奇人异士入府,做法祛邪。这奇人多了就容易生事,只怕搅乱了临江城的清净,老夫也不好出去做生意。
佛子如果不着急走,不妨与荀涓姑娘一起,代老夫去齐府走一遭吧。”
“贫僧自当前往。”
湛恩答了,沉默片刻,又道声“多谢”,便抱着荀涓离去。
望着那抹赤色从巷子口消失,那命罗盘突然自行显形而出。惊门一格散发着淡淡灵光。
张百衍见此,眼光惊异。随即踏入了命罗盘的惊门之内。
白茫茫的空间内依旧是无天无地,无风无景,好像谁也没有进来过。只有无声之音的命罗意念如涟漪荡开。
【你来看】
空间内的白雾聚拢,竟是
快速重现了荀涓在阵中重复的模拟过去记忆的场景。
张百衍惊呼,“怎会如此!”
惊门内的幻境说来是由自己的妄念引发,一切唯心所造,但必须遵循命罗的规律。即入阵者所见的幻象,应该像湛恩那样一重重遇见,一重重破除,才是标准解法。
从来没有谁能能够像荀涓那样,重复一段记忆,耍着命罗玩儿的。
【此女命数不明,你怎能轻易放她入阵破坏规则】
命罗器灵有些不满。
“不可能,推她进来前老夫明明相过面,要不了多久就要完……嘶,要了老命,怎么又算不出了……”
***
荀涓从沉睡中醒来时,入目所见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碧纱帐。
碧纱透明飘逸,作为床帐在东洲十分盛行。她现在看到的暗花纱质地挺阔而透气,机织的如意梅花云纹淡雅而奢华。
撩开床幔,见明光映入窗棂,一扇木屏风把里外间隔开。简单雅致,正是东洲富户的摆置风格。
有那么一瞬间,荀涓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几百年前。
却在她神思恍惚之时,佛子清润的嗓音从屏风后响起,
“阿弥陀佛,荀涓施主可是醒了?”
仅是听到这个声音,荀涓胸中便油然出现了些许想要亲近的感觉。神魂颤了颤,如实帮她回忆起晕过去的缘由。
令人战栗的酥麻余韵,饱含对佛子的无尽眷恋,印刻于神魂深处,让她身子发软。
感受到这种本不该存在的依赖和身体的反应,荀涓登时燥红了脸,又羞又悔。
“施主还有哪里不适吗?”
大概是她半天没有回应,湛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荀涓对这声音又喜又怕,心里头烦闷,便撩开床缦,朝木屏风外面道,
“你都不进来,怎么看得到我哪里适,哪里不适?”
那语声羞恼中透着娇软的亲昵,像是小情人之间打情骂俏一般。口头上埋怨,实际上却又流露出想要他快些进来的隐藏意思。
话说出口,荀涓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回忆起《奇闻志》上所介绍的,神交多次后,修为低的一方会根据双方
修为的差距,对修为高的一方产生不同程度的依赖的后遗症。
荀涓捂着脸倒了下去,一脸生无可恋。
亏得她自诩意志坚定,怎么才神交了一次,她就产生了这么可怕的依赖性?
处心积虑挖坑算计人,结果反把自己坑进去。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还不知道湛恩又没有发现她是有意为之、自食恶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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