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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
屋檐下的红灯笼随夜风而微微摇晃,朦胧的烛火为这个夜色平添了几分旖旎浪漫。
今夜的薄家很热闹。
薄老夫人开怀的欢笑声远远传荡出去,佣人们听到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还得是明镜小姐。
正堂,胡亦宁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坐在老夫人身边的白衣少女,黑亮的眼珠里是满满的惊艳和好奇。
这就是明镜表姐吗
很久以前,胡亦宁就听过她的名字,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明镜和她有血缘关系。
来到夏令营冬令营,也到处是她的传说,她的成绩记录到现在也没有人打破。
想到网络上那些网友瞎比较而给明镜带来的伤害,胡亦宁就很生气。
那些人都是瞎了眼,拿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来踩明镜表姐。
此时此刻,在她眼中,明镜表姐无人能及。
女孩的眼神太亮了,让人无法忽视。
胡亦宁看到表姐朝她看了过来,立刻害羞又紧张的垂下脑袋。
她也不知道她害羞什么,紧张什么,心底忍不住懊恼。
“她是宁宁,你姑祖母的孙女,宁宁是个好孩子。”
胡亦宁站了起来,眼神亮的堪比夏夜的繁星。
“表姐。”
少女坐在那里,安静从容,流动在她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变的舒缓从容起来。
抬眸望来时,那双眸光有宇宙般的浩渺,又有着深海般的包容与寂静。
胡亦宁从小就学国画,表姐就像一幅静止的山水墨画,水墨画不追求物体的神似,而更注重意境的渲染。
美人在骨不在皮,皮囊纵美,年华老去,也不过枯骨红颜。
水墨画以墨着色,用墨色的干湿浓淡来表现远山、花木以及人物、面前少女的眉眼唇鼻,无一不由淡墨勾勒,笔法深远,写意风流,形神具备、堪为绝世佳作,流传千古。
胡亦宁惊叹于这幅画的美、亦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她所见之人中,苏音慈容色最姝,犹如四月枝头盛放最艳的那朵牡丹,群芳无一敢争艳,像一幅色彩丰富细腻的油画,覆盖力广,立体感强,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而明镜、是淡雅的山水画,隽永风流、余韵悠长。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就好似冬与夏,寒江的飞雪、夏夜的睡莲,只有置身其间,才能品味出真正的美。
少女朝她笑了笑,胡亦宁忽然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灿烂了。
“老嫂子,我来看你了。”
一道尖刻的嗓音划破寂静的空气,由远及近而来。
薄老夫人开怀的眉眼立刻阴沉下来,下意识握紧了明镜的手。
明镜并未看向门外,而是反手握住了薄老夫人的手,温柔安抚。
胡亦宁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老太婆健步如飞的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女人、好家伙,这不是去年来薄家搞事才被狼狈赶出去的郑灵玉吗
她还有脸登门薄家
胡亦宁也瞬间明白了这个老夫人的身份,必定是给郑灵玉撑腰的郑老夫人。
来者不善啊。
郑灵玉打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名白衣少女,眼珠子里的嫉恨藏都藏不住。
“我说过了,薄家不欢迎姓郑的。”薄老夫人不留丝毫情面,出声赶人。
“你们不自己出去,我只能喊人把你们赶出去,这是你们自己不要脸面的。”
“哎呦老嫂子,之前都是玉儿的错,我这就是带她来给你赔罪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看在我这个老婆子的面子上,给我家玉儿一个机会,她啊,就是被我宠坏了,没有坏心眼的。”
胡亦宁心底翻了个白眼,这话真是笑死人了。
郑灵玉想到什么,眉眼笑嘻嘻的:“老夫人,之前是我不对,您原谅我吧。”
薄老夫人冷哼一声:“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肚子里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儿。
郑老夫人瞥了眼明镜,眸光微闪,她倒是被这女孩的气质容貌惊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女孩的面容后,她的脑海中竟然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家中供奉的那尊佛像。
这怎么可能!
郑老夫人立即驱散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竟也妄想攀龙附凤,合该今日撕下她伪善的面具。
“这就是嫂子的外孙女吧,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想到了嫂子年轻时的风韵,满京州的名媛,谁有你风光、谁有你命好啊。”
守了一辈子寡、中年丧女,儿子四十好几娶了个下贱的戏子,最贴心的外孙女还是个假货,能有什么好命。
郑老夫人越想就越想笑,然后她就真的笑出声了。
薄老夫人就算瞎了,也知道她的挖苦讽刺。
“不比郑老夫人,儿子媳妇早早撒手,给你丢了个贴心的孙女。”薄老夫人讽刺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郑老夫人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为什么沉醉于佛事,在孙女刚一岁的时候,夫妻俩出了车祸,一命呜呼,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刚开始痛苦的不得了,只能在佛法上寻求内心的平静。
很快郑老夫人就笑起来:“嫂子,我今天来啊,可不是和你拌嘴的,今天有好戏看呢,希望到最后,你还能像现在一样,有精力跟我拌嘴呢。”
话落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明镜。
薄老夫人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郑灵玉更是目露得意的盯着明镜的脸。
“阿弥陀佛,老衲来迟了。”门外响起一道悠远的声音,紧接着穿着褐色僧袍的枯荣大师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弟子明灯。
郑老夫人面色一喜,赶忙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枯荣大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明镜搀扶着薄老夫人站了起来,老夫人双手合十,神态恭敬:“枯荣大师。”
“薄老夫人眼疾不便,请坐。”
枯荣大师目光和蔼的望向明镜,此时明镜也抬目望来。
明灯解释道:“今日有人递来帖子,以明镜师妹的名义邀请师父前来薄家,说有大事商议。”
明镜摇头:“不是我。”
郑老夫人当然知道是谁,但她可不会说出来,扭头瞪向明镜:“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了枯荣大师德高望重,是大德高僧,怎能被你呼来喝去”
不过明灯为什么称呼明镜为师妹
郑老夫人有点疑惑。
“无碍。”枯荣大师宽容一笑:“是谁并不重要,今夜因缘际会,大家相聚在此。”
“大师的境界我等万万不及啊。”郑老夫人夸赞道。
话落目光直视明镜:“你这个女娃子,说谎也不打草稿,人家枯荣大师不跟你计较罢了,还不给枯荣大师认错”
“你给我闭嘴,我的明镜说不是就不是,你在这里教训谁呢这是薄家,不是你郑家。”薄老夫人怒骂道。
“嫂子这就心疼起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付出太多感情的好,免得将来后悔。”
“你……来人……。”
“祖母。”一道声音远远传来,紧接着一个年轻女子笑着走了进来,“近来您可安好”
胡亦宁皱了皱眉:“薄莲叶”
薄老夫人手里握着串佛珠,闻言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薄莲叶唇边笑意流转,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边的明镜身上。
“我自然是为了祖母而来,不让祖母您继续承受欺骗呢。”
薄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珠幽深无垠。
“哦欺骗”
胡亦宁悄悄溜到明镜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道:“表姐,我有点害怕……。”
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只是想趁机到表姐身边撒个娇。
表姐身上的气息真好闻啊,待在她身边感觉好舒服好舒服。
明镜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温柔如水,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不怕。”
此时此刻,薄莲叶伸手指向明镜:“就是她,你最宠爱的外孙女,她是假的,她骗了你,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根本没有我们薄家的血脉。”
薄莲叶一字一句,声如洪钟。
郑灵玉夸张的捂嘴惊叫起来:“天哪、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郑老夫人冷笑一声。
明灯一脸震惊,枯荣大师是最安静的,微笑着看向明镜的方向。
薄老夫人静静的坐着,看不出喜怒哀乐。
明镜依旧维持着抚摸胡亦宁头顶的动作,此时的她,留给众人的只有一个侧面的剪影。
胡亦宁眨了眨眼睛,看着明镜的眼睛。
像浓到化不开的墨,浓重的颜色深处,是一片寂静的沧桑,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包罗万象、却又只看得到一个自己。
胡亦宁忽然就觉得鼻子酸了。
从小她就有一个特长,她能识别一个人的善恶,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因此从小她就早熟。
人是凡胎,魂魄凝天地之造化,赋予人灵魂。
她是无神论者,始终觉得一个人的灵魂是善是恶,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因此很多时候,她有些悲观。
她虽生来富贵,有家人的疼宠,这样的人生合该圆满,不该不知足。
可是有时候她也会很痛苦,会思考活着的意义,书读的越多,越觉得人生不过沧海一粟,终究会成为历史的尘烟。
那双眼睛里,有着包容万物的慈悲。
无论世人怎样诽谤轻贱、她永远云淡风轻,无悲无喜。
不是不在乎、而是一种宽容的慈悲,一种对愚者堕落的怜悯。
不争不辨,如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从来到这个世上,她的灵魂,就是纯洁而无暇的。
历经繁杂世事,而愈加纯净神圣。
她不信神佛,此时此刻,她的眼睛看见了神佛。
世间因果循环,活着不再没有意义。
短短的一瞬间,胡亦宁开悟了。
“明镜、你欺瞒世人,虚伪至极,你说,你到底居心何在”薄莲叶声声质问。
“为了钱,为了名呗,哎好好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虚荣呢伤害老人家的感情,真是作孽呢。”郑灵玉极尽嘲讽之能事。
“莲叶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得有证据。”郑老夫人扬着声音说道。
薄莲叶微微一笑:“我当然有证据,她不是说她是阿姜姑姑和冉博文的女儿吗我已经找到了证据,充分证明阿姜姑姑当年根本没有生过孩子,她更不可能是冉博文的女儿,她连冉家都给骗了。”
郑灵玉更夸张的叫道:“她骗了祝家,没想到连冉家的身份都是假的,她到底骗了多少人啊天哪,这得报警吧。”
薄莲叶冷笑道:“报警还是小的,她欺骗了冉家,冉家怎么可能饶了她,冉先生,我说的是吧”
话音落地,众人看向门口方向,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容貌俊美,气质温润,像一位优雅的翩翩公子,万万令人想不到,他其实是杀伐果决的冉家之主。
郑灵玉双眼一亮,流露出兴趣来。
冉腾霄走进来,微笑着看向明镜。
口中的话却是回答薄莲叶的:“她骗没骗我我不知道,毕竟我没有证据呢。”
“我有。”薄莲叶说的斩钉截铁。
冉腾霄眉梢轻挑,凉凉的眼神划过薄莲叶的脸。
薄莲叶感觉到一阵森寒的冷意,心想这个姓冉的还真是脾气古怪,让人捉摸不定,这样的性格,如果得知自己被骗,会如何震怒呢
薄莲叶可是对他的手段早有耳闻。
想到这里,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拍了拍手,“把人带进来。”
很快,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看到冉腾霄,女子身体下意识颤了颤,双手捏紧了衣角。
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霄……霄爷。”
冉腾霄唇角勾着笑,看不出喜怒:“叶霜,我小瞧你了。”
叶霜立刻跪在地上:“霄爷,属下从未背叛您,只是此女子心机颇深,欺骗与您,属下实在不能让她再伤害您。”
薄莲叶微笑道:“冉先生,您先别动怒,何不听听她的话呢”
冉腾霄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说。”
一个字足以令人胆颤心惊。
“霄爷,我很早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当时她的花言巧语哄的您十分信任于她,没办法属下到了云州之后,便开始私下里调查,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了证据,当年吉昌的一个心腹在吉昌死后死遁逃去了云州,被我无意中救得,从他口中我得知,冉博文的情人是一个名叫吴家棋的女人,她给冉博文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明镜的同学陶星星,她得知陶星星的身世,便起了李代桃僵之意,她知道冉博文树敌众多,吴家棋不想暴露女儿的身份,便重新捏造了一个身份,谎称自己是冉博文和姜雨的女儿,实际上,当年姜雨根本就没有生过孩子,何况姜雨是一个派到冉博文身边的卧底杀手,她怎么可能亲手杀掉自己孩子的父亲呢”
“所以。”叶霜猛然扭头,死死的盯着明镜的方向,眸底迸射出无边的妒恨。
“她根本就是个假的,她欺骗了所有人,她罪该万死。”
薄莲叶笑着拍拍手:“精彩,真精彩啊,步步为营、瞒天过海,此等心机深沉的女子,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阿姜姑姑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轰隆”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滚雷,薄莲叶脸色猛然煞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觉得十分诡异,后背凉飕飕的。
枯荣大师幽幽叹了口气。
薄莲叶被那声滚雷吓的心脏狂跳,很快她笑道:“阿姜姑姑显灵了,你还有何话说”
有何话说
明镜面容上的淡笑仿若山间云雾,可望而不可得。
她的沉默落在众人眼中,却仿佛佐证一般。
“啪”薄老夫人把茶盏扔到薄莲叶脚边,疾言厉色:“你已被逐出薄家,冠以薄姓已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你不反省己身,反而处处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我薄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跳梁小丑指手画脚”
薄莲叶容色苍白,眸色怨恨而不甘。
“嫂子,你这话可就偏颇了,莲叶分明是为你好,怕你被这来路不明的女子蒙骗了,莲叶一片孝心,你怎么反而骂她,我都替这孩子委屈,嫂子啊,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郑老夫人搁这儿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唱一和的,欺负我瞎子看不见呢,都给我滚。”
“说你是老糊涂一点都不假,一个诈骗犯反而维护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胡亦宁指着郑灵玉:“把你嘴巴放干净点。”
郑灵玉勾唇冷笑:“我骂错了吗错把鱼目当珍珠,怪不得眼瞎了呢,这是……。”
郑灵玉忽然感觉双膝一阵刺痛,“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郑老夫人大惊失色:“玉儿……。”
郑灵玉一脸惊恐,发现自己起不了身,尖叫道:“我这是怎么了”
“口出恶语,不尊长辈,此乃天罚。”
少女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清澈瞳眸透着点点寒意。
声如碎玉,凉意透骨。
胡亦宁呵呵一笑:“活该。”
扭头眼神崇拜的望着明镜,不管别人怎么骂她辱她,她皆无动于衷,可是骂舅祖母不行。
“明镜,你太嚣张了,你当真以为这个世上没人能奈何你吗”
薄莲叶忽然看向冉腾霄:“冉先生,她冒充冉家千金,按你冉先生的手段,不会轻易饶过她吧不然您如何给您的伯公交代呢”
“你在教我做事”男人语气幽凉,眼神透露着危险。
薄莲叶皱了皱眉,瞥了眼地上的叶霜。
叶霜忽然起身,手腕翻转间,赫然正是一把手枪,瞄准明镜的眉心……
然而却有一人动作比她更快,五指抓住握枪的手,狠狠往下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手枪掉在了地上,叶霜疼的脸色煞白。
惊慌抬头的视线里,是男人冷酷凉薄的眼睛。
“霄爷,到现在您还在维护她,她是个骗子。”叶霜痛苦的咆哮。
男人的五指落在她的脖颈,轻而易举捏住了她的命门。
“所以呢”
叶霜瞳孔大睁,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霄爷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假的,却还是让她走进了冉家。
为什么她不甘心。
她跟了霄爷那么久,一个秉性凉薄掌握大权的男人,他怎么可以有软肋。
叶霜的脸色因疯狂的妒恨而扭曲狰狞起来,她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唇色青紫。
薄莲叶被冉腾霄身上的杀气惊到了,“你……你敢杀人”
“我有什么不敢”
冉腾霄眸光掠过那道白色的身影,眼底的戾气渐渐消弭,深吸口气,把叶霜甩了出去。
“把她给我看好。”
叶霜躺在地上,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
叶剑走到她身边,无奈的叹息一声。
冉腾霄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仿佛要擦去和那个女人接触过的痕迹。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薄莲叶后悔与虎谋皮,这男人就是个恶魔。
郑灵玉虽有些惊惧此人的气势,却又疯狂迷恋他的魅力。
冉腾霄慢悠悠的抬眼,被注视的薄莲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一道凛冽的女声忽然响起。
薄莲叶猛然扭头。
苏音慈大步走了进来。
薄莲叶冷笑了一声:“你来的正好,有人冒充阿姜姑姑的女儿,婶婶,你是不是该出来说句话啊。”
“阿姜姑姑配你叫吗”苏音慈一句话堵的薄莲叶脸色发青。
薄莲叶笑了笑:“好,我不配叫阿姜姑姑,但她更不配是薄玉姜的女儿,更不配站在这里。”
“她当然应该站在这里。”苏音慈扬声盖住薄莲叶的声音。
薄莲叶气笑了:“你见过她几面你就这么替她遮掩苏音慈,你就算想在薄家立足,帮手也找错了,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苏音慈目光温柔的落在明镜的面容上,眼中跳跃着点点水光,那么令人动容。
薄莲叶心中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灵玉膝盖疼的发紧,脑海里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郑老夫人正在哆哆嗦嗦的掏手机找医生。
窗外万家灯火、远处传来烟火的盛放声,漆黑的天幕下,繁星点缀,弯月孤挂,盛大的烟花像一场又一场绚烂华美的梦。
薄家厅堂中,气氛剑拔弩张。
“她是我和阿浔的女儿。”
“砰砰砰”连续盛放的烟花声遮掩了苏音慈的声音,但这句话,却清晰无比的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薄老夫人面色一动,“啊”了一声,那双枯井般的双眸中犹如落入了观音圣水,重新焕发出生机来,一串又一串的泪水脱离了眼眶,坠落而下。
她慌忙去拉明镜的双手,枯藤般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了明镜的手,却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明镜跪在薄老夫人面前,扬起脸。
薄老夫人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少女柔嫩的面颊,从眉眼到唇鼻。
“对不起,是我骗了您。”
薄老夫人忽然抱着明镜,痛哭出声。
口中却喊着“阿姜……我的阿姜。”
胡亦宁震惊过后,却很疑惑,舅奶奶为什么要喊阿姜姑姑的名字呢舅奶奶心如明镜,不该如此糊涂才是。
“不可能……绝不可能。”薄莲叶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是你和叔叔的女儿,她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这是薄莲叶根本无法接受的结果。
郑老夫人和郑灵玉都很吃惊,这怎么可能呢
冉腾霄面色平静,看着抱在一起的祖孙俩,眼神晦暗。
枯荣大师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中闪过莫名的哀光,摇头叹息。
苏音慈语气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还不值得我欺骗。”
“二十年前,我与阿浔相恋,分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在江州四季镇生下了孩子,将她交给一户农家抚养,后来那名农妇将孩子抱到了白头山上,交给了无心师太。”
苏音慈淡淡道:“明镜为了师姐而下山,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年龄,是所有人先入为主了。”
“她是薄玉浔的亲生女儿,是薄老夫人的亲孙女,你说她到底配不配站在这里”
苏音慈冷声质问。
“不、这绝不可能。”薄莲叶绝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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