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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有什么新进展。”史从云问。
万岁殿西,天子书房,史皇帝正单独会见王仲,他是每月按例来汇报武德司的事情。“幽州那边新招了一个间谍,是城里的商人,他帮我们做事主要想从南面倒卖东西去幽州发财。”王仲道,“这样的人会不会不可靠?”
史皇帝摇摇头:“能收买的同样好控制,打探消息,他重利还更好,这样的人钱给够了,说不定他爹妈都能卖,何况是一点消息了。
万一暴露也不心疼,这样不重要的角色可以多收买些,混淆视听,也能保护重要的间谍,不过绝不能给他们透露什么核心机密。”
“诺!”王仲拱手,然后道:“辽军抓住了我们一个人,我们也抓住了辽军两个,他们说要换人。”
“这件事你来决定吧。”
王仲点点头,间谍被抓住,一般下场都很惨。
去年他们一个在辽国的间谍暴露,被扒了皮处死,而他们抓住的辽国间谍也没什么好下场,一般能得好死就算好下场了。
“望江楼那边能不能弄到江南的图经。”史从云问。
王仲摇头:“有些难,前两天张永福才来了书信,图经是唐国机密,只有宫中才有,外面弄不到。”
史从云点头,“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
秋日,大将南岸一片金黄,鱼米之乡,天府之土,又迎来一年丰收。
不过在此之前,朝中却出了一些风波。
月前,南都镇南军将领朱令赟上奏,说南都留守林仁肇擅自调兵,没有请示朝廷就将镇南军往北调往九江等地,他们低下的将领想阻止,想先上奏朝廷,请示国主,被林仁肇大骂一场,还拔刀威胁。
国主李煜十分生气,当堂质问枢密使陈乔有没有这件事,枢密院有没有发调兵的命令。
因为自从吸取唐朝教训,历经百余年动乱,各个国家都怕了藩镇作乱,最终都形成一套新的军队管理机制,外将想要大规模的调兵,都需枢密院同意,把调令给国主加玺印再发下去。
镇南军五六万人,调度起来可不是小事。
显然李煜震怒于他根本没看到过什么调兵的奏疏,要么是枢密院擅发军令,隐瞒了他,要么就是林仁肇目无国法,自作主张。
事已至此,枢密使陈乔也不敢怠慢,立即撇清关系,表示他们枢密院近来从未发过什么军令,可以让枢密院上下所有官吏和兵部的官员作证。
这一下,顿时所有事情都落在林仁肇身上。
国主李煜立即派人去南都查明情况。
几天后,御史回来,一同到的还有林仁肇请求调度军队,说明九江之重的奏疏。
御史在南都并没有见到林仁肇,他人在武昌,没回南都,不过也证实了朱令赟等人的奏报,林仁肇确实准备擅自将镇南军调到九江去。
这一下,罪名都坐实了,奏疏还没到,没被枢密院批复,国主加玺印,林仁肇就已经擅自调兵。
国主大怒,下来将林仁肇革职待审,派御史去将林仁肇押解入京,随后下令朱令赟接替镇南军节度使,镇守南都。
命令军队立即从九江,武昌等地撤回去,拱卫南都。
一系列命令之下,枢密院的陈乔等人觉得不妥,因为这样西面江防会空虚,而且除了林仁肇,他们想不出别的什么人还能看守武昌。
但随着林仁肇的落马,很多人立即落井下石,借机发挥,各处弹劾的奏疏一直不断。
其中还有借机弹劾枢密院纵容外将的,导致在国主的气头上,枢密使陈乔等人明知这样布置不妥,也一句话不敢说。
而国主本来就不懂兵事......
对林仁肇的弹劾可谓花样百出,其中最离谱的还有猜测的,如江宁府尹上疏说当初林仁肇曾请命趁秦国大军在蜀地时给他两万精兵去夺回淮南。
可如今看来,很可能他不是去夺地,说不定是想带兵过去投降的,毕竟秦军强势,他又是个目无王法,不将国主放在眼里的人。
这几乎是要把林仁肇往死路上逼了。
.......
望江楼里,陈乔与老友徐铉对坐,满脸懊恼:“是我害了他啊。”
徐铉没有接话,只小声道:“我查探到一点消息,江宁府尹是收了皇甫家的钱。”
“皇甫家?”陈乔点点头,“我懂了,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如果林仁肇死了,只怕要空出很大的位置来,他们那些草包早就虎视眈眈。”
“这事也不能全算陈公的错,林将军太过冒失了。”
陈乔摇摇头,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国主只喜欢风花雪月,很少管兵事,所以以往他们枢密院的批复只要上去,国主几乎一眼不看,照例加玺印就发回来,然后执行就可以。
正因如此,他又觉得林仁肇比他在军事上更有见地,所以只要是林仁肇的奏疏到了枢密院,几乎他都会准许,然后递上去加盖玺印。
久而久之,林仁肇和枢密院都有了默契,因为军事调度,往往需要时间准备,所以他那边上疏之后,就可以直接准备,因为不存在会被枢密院拒绝的情况。
等批复回去,刚好准备工作也做好了,直接调动就成。
前几年他们一直如此,没想到如今却被人抓了把柄......
陈乔心里明白,朱令赟,皇甫继勋等人肯定是有备而来,专门抓住这个缺漏要扳倒林仁肇的,他却毫无办法,一不小心,枢密院也会卷进去。
“我会尽量走动走动,只求能活命。”徐铉最后安慰。
陈乔郑重拱手谢过,然后望着栏杆外的大江北岸:“我忧心的不只是林留守的安危,还有北面啊。
这几年来,每到冬日,到我都会睡不好觉。”
“江宁太冷了?”老友问。
陈乔起身,摇摇头,抚着栏杆北眺:“因为北面如果要横渡长江,肯定会在冬季江河枯水的时候发起进攻。”
徐铉一时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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