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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那天，宜市还未下起初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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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挂出了各种推算数据，预测宜市今年的初雪将要推迟一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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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白熙刚结束一天的夜班，从休息室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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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长廊上隐约传来天气播报员低沉浑厚的声音，陆陆续续，好像打碎了时空，而他身处于一种极不真切的魔幻现实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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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看今早热搜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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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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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哥说，新电影票房破50亿，就绑藏爷去录恋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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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丝众筹电影票也得让他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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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小藏爷那火爆脾气，他要一头栽在男同志身上，经纪人能把他拉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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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我的释迦摩尼圣母玛利亚以及耶稣阿门，信徒求你们让藏爷谈个恋爱叭，男的也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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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小护士正八卦得眉飞色舞，白熙突然推开更衣室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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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排了门诊，他没有换便衣，只简单在外面套了件白大褂，胸牌端端正正地别在心口处，几个黑色楷体的绳头小字，隐隐约约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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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科白熙 住院医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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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医生，听说昨晚又忙到了大半夜？”刚才聊得欢快的小护士见他脸色青白，眼袋下是化不掉的疲倦，忍不住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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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淡淡“嗯”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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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替同事值了个夜班，刚巧碰上夜班之神打盹，一整宿跟见鬼了似的，急诊那边意外不断，大半夜新收了四个危急病人，昨夜值班的医生只有白熙，分身乏术时又被住院部的病人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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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四点，白熙才合上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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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科416号诊室里，弥漫着若有若无、苦中带涩的咖啡豆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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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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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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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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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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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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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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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默了两秒，一直看电脑的视线总算落在对面男人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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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裹得严严实实，几乎辨不出雄雌的脸，黑色口罩遮住了面部的三分之二，一副看起来并不便宜的墨镜架在鼻梁上，准确地说，白熙将面前的不明物体打量完，依稀只能看见他白得发光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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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打扮，很难不让白熙怀疑，他是不是还得了什么不可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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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侧身偏了偏，往前一滑，转椅来到男人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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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摘一下，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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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还算配合，一番动作后，露出一对深邃的眼睛，白熙猝不及防地撞进那褐色的瞳孔，怔了一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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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好漂亮，像会说话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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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左眼尾部的微肿，也无法遮盖眼底的神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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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很快回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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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用手套熟练地穿进手中，他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再靠近点，手指顺着触上他的眼皮，动作温柔却不带情｜欲，只是专注地观察眼部病变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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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柔的呼吸，深深浅浅的，都在口罩的遮挡下化为虚无，但温热的黑色面料不经意擦过白熙手腕，挠得人忍不住地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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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白熙腿部微微使力，转椅克制地往后移了半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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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坐到裂隙灯后，一边调整弥散光，一边说：“过来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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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先是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睑结膜情况，然后调回裂隙灯的灯光，手法熟稔地翻动他的眼睑，声线轻柔：“往下看看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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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持续了10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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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上仪器，脱下手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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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沉静的眼色，手握鼠标在电脑上勾选一些基本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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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不是压力大，有些劳累？”白熙边开药边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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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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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目光一挪，扫见电了病历上的名字，眉间升起疑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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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侧眼一看他的装扮，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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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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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可能被他的表情影响，也跟着眉头一锁，等着下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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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白熙语气不大自然，明知却不点破他，“你名字挺有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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