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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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管迩放开抓着男人衣领的手。

瑟西摔在地上，衣着凌乱，露出了锁骨下面几块暗红色的印记和一些被长指甲划过的红痕。他的行李很少，随身带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被甩到另一边，一块圆形的，像是罗盘样子的东西从他的口袋中掉了出来，又立刻被瑟西捡起，塞进怀里。

他的样子虽然狼狈，但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他是什么时候逃到这里的？在看到塔西娅在村子里杀人之后？

不，不可能。管迩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答案。

在塔西娅离开神庙后，所有房屋都被她放出的火焰点燃，那会在街道上乱成一团，且还有塔西娅在上空杀红了眼。在屠尽村民之后，村庄又开始地震，一直到这林子中，震动才停止下来。这样的情形下，就连塔西娅有意放过的他们都弄得一身是伤。

除非，瑟西是在塔西娅离开家里的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跑了，才能趁着一切尚且平静时，毫发无损地跑到林中。

管迩想到这里，突然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愤怒。这个男人在塔西娅面前跪地说的那些忏悔，哭着想奉上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你在这里？”管迩又问了一次：“不是说愧疚得想死吗？正在忏悔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瑟西听见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隆声，想起塔西娅宛若焦尸的那张脸，终于藏不住眼底的那一抹恐惧。

但这恐惧又立即被他强压了下去，他板起脸为自己辩解。原本看上去还算老实的外表也因他这副声厉内茬的样子而变得讨厌起来。

“是啊，我怕死。怕死有什么错吗？你们不也一样逃了？如果你们不怕的话，为什么不留在那里陪她？你们也不是没有看见塔西娅现在的样子。她已经变成了魔鬼，不再是我的女儿了，我难道不该害怕吗？”

瑟西说到最后，已经理直气壮了。他将包背到身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准备离开。待他转过身后，管迩才看到，在男人身后衣摆上，沾着一圈白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她伸手向前一抓，沾上一点放在鼻尖

嗅闻。

一股甜腻的味道。这是蛋糕上的奶油。

但，为什么会有奶油？瑟西早晨在将塔西娅送走时明明还是一副难过的样子，但转身就去买了蛋糕？这不符合常理。

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瑟西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充斥的一种矛盾感。

如果说早晨的不舍是演的，但那也没有必要，毕竟那时候他怎么知道塔西娅会因为怨恨而化为恶灵。但如果不是演的，他现在怎么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

“你做什么？”瑟西被拽了衣角，差点又摔一跤，转身不耐烦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早上去买了蛋糕？这蛋糕是给谁的？”

“蛋糕？什么蛋糕？”瑟西的反应比管迩想象得大多了。在听到问题的下一秒，他就僵住了身子，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他看了管迩一眼，意识到大概是身上哪里沾上了奶油。

“给我儿子买的，他早上哭着闹着想要蛋糕，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怎么了，总不会这也有问题吧？”

他在说谎！但为什么他要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一旦开始怀疑，从前那些奇怪的地方又重新在脑中迅速闪过。

门外独自一人的男孩，莫名离开家里的妻子，门缝中出现的女人的手指，还有出现在瑟西身上暧昧的红痕。这些证据无一指向瑟西出轨的事实。

但他怎么敢趁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做这事呢？毕竟埃罗莎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惹的人。

不对。管迩立刻想起一件事。

家里不会没有人，埃罗莎提到过，家里还有两个被拐来的女孩。她们会是瑟西出轨的对象吗？如果是，瑟西就一点不担心自己所做的事情被发现吗？

他这么大胆的行径可和他所表现出来的人设完全不符。

这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每一天都在轮回？”管迩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塔西娅会化为恶灵，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瑟西敢无视一直当家做主的妻子，肆无忌惮地对那两个他们未来赚钱的工具下手。也只有这样，瑟西才会在塔西娅出现

时，一点惊慌的样子也没有。

他不是不害怕，也不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他只是了解她，了解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管迩紧盯着瑟西脸上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

又是新的一天。

瑟西睁开了眼睛，妻子躺在自己身边，还在熟睡。女儿的房间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呼，惹得睡梦中的妻子皱了皱眉头。

啊，他的女儿，塔西娅又要死去一次了。

不是爸爸救不了你。瑟西虚伪地在心里想着：确实是爸爸没有办法，谁叫轮回的时间点是在这里呢？

是的，他拥有每一次轮回的记忆，准确地来说，他根本没有踏入轮回之中。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是苦行僧的医院，让他去苦修，这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