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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请示着,大意是崇贼迫近,人手略显捉襟见肘,可否需遣一队精兵抵御攻势。
“行,便派几个人出去罢。”灵帝抚额淡答,手指在书页上蹭出褶皱,心腹得了准信出去筹备,闻人吴自个拢靠近书案,将沙盘上的江流山川禁锢在阴影里。
“少主,您须及早遁撤。这些时日我等折兵损将,暗桩没收拢回,底下人倒被屠戮殆尽。”闻人吴音调平平地阐述己见。只派几个精兵,那顶什么事!全搭上都不够多撑几日的,这废帝已然是猪油蒙了心,是即将阖上棺椁的死人了。
“阿吴,我只是放不下玉城金阶、故国雕栏,这也有错吗……”灵帝仿似气力全失,极倦怠地以袖拂面,嗓音闷沉,“倘若连你也与我离心,我此生怕是再难回去了!”
这却又是在以怀柔之策向他示好,妄图以娓娓情理打动他,闻人吴向来不吃这一套,面上凑近灵帝一点:“您怎会做错,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
“啪唧”,有液体溅在灵帝手背上。
黏稠温热,是血。
灵帝哆嗦着手拽住闻人吴的交领,对方穿着缁色深衣,血腥气颇重,脸却洁净。是以灵帝一直没察觉不对劲,他颤巍巍摸闻人吴的肩胛,糊了自个一手的血。
“来人,来人!”慌乱的叫喊中灵帝只顾拿手堵那处伤口,眼珠子惶然转动着,满面惨色,“你别动……”
闻人吴确实没动。
金疮医来时并着二三兵卒,一三也在其列。他擒着闻人吴的胳膊,架扶着他。闻人吴
将头撇过去不再看灵帝,对方颓然地瘫在椅上,神情是较之以往从未有过的灰败。
闻人吴被抬进军帐时气色颇好,他的军帐逼仄,但胜在素净,是典型的军旅中人的休憩之所。一切简单得不值赘述,空气中是带点泥土飞溅的灰尘味。
他难得清闲地枕在卧具上,起先精神头十分不错,继而有点乏累般地眯缝上眼。一三在旁边大不敬地捏着他的手,恨不能找俩小棍撑住他眼睑,生怕闻人吴一闭眼就要蹬腿升天了。
那箭簇刺得极深,难办。金疮医背着手指挥一三,一三端来盤匜和巾栉,替他剪开布料擦拭伤处附近,喂他喝麻沸散,闻人吴顺从得很,此时便显出罕见的温驯可亲来,一三一边替他净面,心下里只一味祈祷着他福大命大。
再后来的事闻人吴便毫无印象了,昏沉,倦怠,黑甜。他是梦入西瑶小道山,好眠正酣。
梦里是清闲悠长的休憩地,闻人吴难得睡深一次,于是对接下来逼近的大事儿一无所知。
他被送往大崇的皇宫,将去做内应。
闻人吴醒来时正躺于颠簸的马车上,帷裳过长,被风推拂进厢内盖在了他的脸上,一三是个迷信的,觉得那与裹尸布大抵相仿,忙扑将上来掀开青布,恰对上他缓缓睁开的双眼:“您醒了!”
闻人吴从喉间挤出一个轻缓音节,冷淡回应。旋即半支起身子环顾四周。一三不敢上前造次,只垂首待他自个慢慢坐起。
这是一架规格普通的马车,轩榥边迎风招展着一块粗陋青布,便是适才掩住他口鼻的那一条。举目无甚奢丽之处,矮几上横陈着一只瓷盘,里面堆设佛手和香橼,那是使来熏腾空气的。
他背抵车壁,肩胛的创口处被精心处理过,包扎密实的细布最后绕脖一圈,搂结在脖颈上。气色有点虚,但神情倒镇定,微蹙着眉上下端详着一三,状如拳拳慈心的老母在掂量着儿子颊边的腮肉。
一三被他这古怪的视线瞅得直打摆子,闻人吴从碟中拣两粒稍小的香橼,置于掌心一转一转,像拢捻着两颗光润玉球。
“说吧,发生了什么?”
“老将军……决意
把您送去大崇宫廷,蛰伏以待反扑……标下亦将随行……”
掌心转动的香橼顿住,还有什么男人是能顺理成章进入宫闱的?“他要我当太监?”闻人吴睨他,声冷面寒,缘于那一点子诧异,唇角绽开缕讽笑,“行啊,上赶着断子绝孙,多么天地可鉴的忠心啊。”
一三不敢搭话,缩靠在另一端软壁,整个厢内落针可闻,外头坐在车儿板子上的马夫浑似无知无觉,只有窸窸窣窣的风声灌入帘内。
闻人吴的眉骨势高而突出,现下瞳仁便潜匿在晦暗阴影里,他掐香橼,落得满手汁水,继续转,不紧不慢地问一三:“你说……他莫不是给我整了一票子的庶弟,不过是个游戏世界,发哪门子的癫硬要充间世良臣?”
一三肯答他才叫奇怪,知道他此时满脸阴翳,心气不顺,便连大气也不敢喘。恨不能插翅飞到外边和马夫并坐。
闻人吴手停,刻骨愤懑激得他将香橼掷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狠命碾!
香气愈浓,动作牵引他肩上的箭伤绷裂,浑似朱红血点子浸染的桃花扇,闻人吴履底生香,眼内噙煞:“他竟……如此折辱我,他日,我必当其面亲手弑君!”
声音吞吐得极轻,一三却被吓得毛发悚立。
夜色下,这辆马车毫不起眼地驶向大崇皇都,振翅鸟儿的悲鸣响彻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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