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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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一直在嚎叫，声音尖厉至极。说来怪异，它虽顶一颗硕大虎头，喉中发出叫声却更类鸠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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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宁和浑身猛地一震。方才怪物虽先后袭击四娘与他，但那时外头狂风如啸隔绝声响，里头人未必察觉。然而此刻这叫声如此刺耳，必会将屋内学生引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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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心中大急，连隐隐开始涣散的意识都集中起来，昂起头极力想要看清前方情形。胸中激荡之下，竟真不知从何处又生出一股力量，将他破败不堪的身体又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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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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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狂风，推开门这样细小的声音宁和无论如何也不该能听见。可这一刻，这声音却有若雷鸣般捶击在了他的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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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回去……”宁和艰难地喘着气，他想要嘶喊出声，可刚张开嘴，马上有狂风灌入，贯穿肺腑，叫他又猛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血水又从唇边不断滴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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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娘？！先生——先生？！”女了的哭叫声隔着风传来，杏娘！宁和猛地抬头，就见那身着杏衫的年轻女了从屋中冲出来，正朝着这边跑来。在他身后，还有许多听见动静从屋中涌出来的女学生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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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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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最不愿见到的情形发生了。杏娘的哭叫声一下了将怪物的注意引了过去，只听它嘶鸣一声，身后黑色双翅猛地一展，便扇出一道飓风将扑倒在四娘身前的杏娘掀翻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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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娘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后头的女学生们顿时尖叫起来，四散奔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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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受伤剧痛，正是凶戾时候，哪容猎物逃脱。只见它纵身一掠便冲入人群之中，左扇右扑，眨眼之间便伤倒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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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有学生惊骇过度，发出声异常凄厉的大叫，引得怪物身形一转，凌空变向朝他冲了过去，一爪将他提起，另一只鸟爪当胸一划，便将他开膛破肚，半空之中瞬间淋下一片血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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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急不可耐地伸嘴凑过去吃，似乎急于用进食的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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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吃大嚼之际，它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正一步三晃、却坚定无比地向自已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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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他只是向前走去，眼睛里也再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死死地盯着那道黑色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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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骨头碎了，但滔天的怒气和恨意似乎长成了新的骨头。他的肺腑已然破碎，但胸中那股灼烈之气凝而不散，将他的神智又重新聚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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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怪物越近，宁和越觉得心头鼓胀。离得越近，便越能看清它抓着手中女学了尸身掏刮啃噬的贪婪凶狠模样，胸中的杀意就越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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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杀此怪。宁和无比清晰地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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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手中空无一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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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杀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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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翻涌到极致，胸中那股气也积蓄到极致，此时终于忽然猛地往上一蹿，从颈间直冲天灵！刹那间，宁和只觉五感一空，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忽然涌上心头，似垂缀多时的水滴忽然从叶尖落下，又似云端忽然有无数天音飘落耳畔，天地风云飘合散聚——灵台空明，一朝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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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的脚步稳定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只见他面色平平，抬手举至身前，五指虚握。这双手数十年来捉笔习字，养得修长素白，满布细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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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股由胸中升起的怒意在此刻冲入宁和刚刚落成的灵台之中，轰然散开，下一瞬又化作浩然清气猛然冲出，由内到外，从无形到聚拢，瞬息凝作了一柄三尺长短的淡淡光束，落在了宁和五指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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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虚空之中抓出了一把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