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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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还有些不解, 毕竟昨天的谭崇亮和今天的，着实是太奇怪了。</p>

戴宝蕴虽然不是很懂看人心, 但是对于谭崇亮这样的情况，多少觉得有问题，她道：“谭崇亮这人，我也不知道我看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从昨天他的看法来看，这人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是特别困难的话, 不会选择不离开这里。”</p>

但凡是知青, 就没有想要不离开这里的。</p>

之前那一批人, 只是不了解卫生学校，也还抱有另一种希望，而谭崇亮不同，他把目前自己的境遇, 看的是清清楚楚，他突然改变的主意, 肯定是有很大部分的原因。</p>

白绣绣也是这么想的，“你说得对, 他这么想要离开白家村，结果却临时改变主意, 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抉择的事情, 要不然是不会如此的。”</p>

“那现在怎么办？”戴宝蕴看向白绣绣。</p>

闻言，白绣绣沉思道：“先观察一下吧。”</p>

知青们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若是谭崇亮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去强迫，对方要是真的能帮助自己, 把这批知青说通了的话，那她也相当于是欠了谭崇亮一个人情。</p>

到时候，白绣绣再看看对方有什么打算。</p>

她现在也的确是差人手的时候，本来还是想要观察观察一番。</p>

戴宝蕴点点头。</p>

下午。</p>

白绣绣这边就来了个意外之客，是一个自己有点印象，但是并不是很熟悉的面孔，她可以确定是昨天在知青点看到的，应该是女知青。</p>

对方趁着午饭时间来的。</p>

一进来，这长相漂亮的女同志，就直接道：“白校长，我愿意跟你们去卫生学校学习。”</p>

来的女同志，叫做冯美欣。</p>

听到冯美欣的话，白绣绣有些意外，但是看她态度坚定的样子，自然是点点头，“你能愿意来，我肯定是很欢迎的，不过昨天你怎么没有和我们说？”</p>

“白校长，昨天我不信任你。”冯美欣实话实说，袒露的很。</p>

昨天那个情况，冯美欣也是多有犹豫的，毕竟白绣绣是白家村的人，她总觉得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的。</p>

戴宝蕴端了茶水出来，听到冯美欣的话，倒是觉得有些好笑，“那今天怎么就突然信了？”</p>

这女知青，她也是有些印象，人长得漂亮，一眼就能叫人瞧见。</p>

冯美欣看了两人一眼，略一思忖才道：“我去问了关于白校长的为人和事迹之后，我觉得白校长应该是真心为了人民，真心为了国家，也是为了我们这些知青，所以我才放心来。”</p>

她一开始不信，后来知道了白绣绣的情况之后，对白绣绣多有佩服，今天立马就上门来了。</p>

说到这，冯美欣顿了顿，她看出了两个眼中还是有些求解的，她咬咬牙，又道：“我只想要尽快离开白家村，白校长，戴副校长，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的让我去学校学习，能够留下我。”</p>

白绣绣觉得有些奇怪，她可以猜测到冯美欣肯定是在白家村，遇到了什么情况，要不然的话，是不会这样的，不过对方既然没有主动说，她也不好主动问。</p>

她点了点头道：“行，我们这边会尽快落实的。”</p>

“谢谢您白校长。”见白绣绣答应了自己，冯美欣松了一大口气。</p>

等人走后。</p>

戴宝蕴看向了白绣绣，“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p>

“是有点，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白绣绣回了一句。</p>

只是这具体什么困难，就不得而知了。</p>

到了晚上的时候，谭崇亮没有回去吃饭，而是去了知青点，他这人优秀，号召力极强，当初到了知青点来后，很多事情都是他来安抚，他来让知青点的人安下心的，因此他说话，要比任何一个知青管用。</p>

没有娶白小凤的时候，知青点里不少女知青，对谭崇亮有好感，只是后来，却被一个农村姑娘捷足先登。</p>

不少知青都在背后说，谭崇亮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p>

这会儿谭崇亮有话要和大家说，不管男的女的都很信任的来了，大家聚集在一件屋子里，谭崇亮站在中间，看着大家，语气自信而又坚定。</p>

见有人想要说话，谭崇亮伸出手制止，继续道：“大家先不要急着问问题，让我把话说完，咱们都是知青，来到这里，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也知道大家基本上是怎么想的，也有什么样的顾虑，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这一次的选择，对我们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p>

“大家都想要回家，这也包括我，农村发展有所限制，我们空有一身的才华和文化，却没有什么施展之地，在这里我们能做到最高的位置是什么？生产队的大队长，这就是我们能做到的，可是你们平心而论，你们真的想要做这个生产队大队长么？大家都是高中毕业，一直停滞在家，没有得到重用的高中生，我们明明能有着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仅限于此，不是么？”</p>

“女同志应该很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到年纪大了，回家变得遥遥不可及，那最后的选择还是在农村里落地归根，可是你们真的愿意，就这么在这里度过自己平凡的一生么？”</p>

“我们是国家的有志青年，是栋梁之材，如今正是该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白校长年纪轻轻，她如今愿意拉扯我们一把，难道你们不愿意离开这里么，我知道有些人刚来，觉得自己迟早是能回去的，但是你们问问那些在这边留了许多年的知青，她们当初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么，等到回家，至少我们的工作得落实，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怎么可能会被落实掉工作，我们能做的，就只是被动的留在这里。”</p>

“工农兵大学，不仅是你们想去，我也想去，可是有什么办法，一年到头就那么一两个的招收名额，把握在公社的手里面，我们只是外来人，根本不可能给到我们的手里，这种渺茫的希望，就不要在抱有了，我们该有自己的思想，该把这种被动的情况，变成主动的可观，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或许能够彻底改变我们如今境遇的机会！”</p>

这一番话，把利弊说的清清楚楚。</p>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p>

谭崇亮的话，让不少女知青都红了眼，冯美欣直接举起了手，坚定道：“谭知青，你说得对，我愿意离开这里，去卫生学校学习。”</p>

有不少男知青，对冯美欣是有好感的，一听冯美欣要走，也立马跟着举起了手，说自己也愿意跟着去。</p>

大家原本还不想去的那些，被谭崇亮这么一说，也有了想要去的想法，她们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被动，这种被动名，叫谁都没法做什么，只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p>

谭崇亮看大家都愿意去，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容，只是随即想到，大家都能离开这里，唯独自己，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有离开村子的机会了。</p>

他的笑容变得苦涩了几分。</p>

说通了大家伙之后，谭崇亮放心的离开了知青点，回去之后，家里没等他就已经开了饭，他也不介意，索性在灶房里吃了。</p>

吃完后，回了房间，就看到白小凤抱着孩子，在那里流眼泪。</p>

一看白小凤哭，谭崇亮微微蹙起眉头，“怎么了？”</p>

“你是不是去知青点了？”白小凤看向谭崇亮，眼睛哭的红肿，委屈的不成样子。</p>

显然白小凤是误会了。</p>

谭崇亮知道白小凤心思敏感，因为自己是城里人的关系，总是害怕他会回城去，之后两人的差距会拉开，正因为如此，看着女儿和妻子，谭崇亮才如此忍痛的决定不去卫生学校，哪怕他知道，可能这是自己人生唯一一次能够离开的机会。</p>

他选择了家庭。</p>

只是谭崇亮不希望白小凤总是这样监视他，也不信任他。</p>

见到白小凤这样，谭崇亮只觉得无法沟通，甚至还会有些烦躁，他耐着性子解释，“我去只是说服他们去卫生学校，你别多想，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骗你。”</p>

听到这些话，白小凤却还是担心害怕，她小声啜泣着，“她们都去了，你会不去么，阿亮，你要是走了，我们娘俩怎么办，你不要去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幸福的生活，等我爸退了之后，你可以坐他的位置，你不用担心自己没出息的。”</p>

可是谭崇亮要的不是这样。</p>

把一个有热血和理想的人，困在农村里，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残忍。</p>

谭崇亮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白小凤都听不进去，他也已经很累了，选择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却得不到信任和谅解，这更让谭崇亮觉得累。</p>

白小凤并不理解他。</p>

想到这些，谭崇亮只觉得身体和心理都很累，他淡淡道：“你别哭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现在并不想讨论这些，早点睡吧。”</p>

他太累了，直接上了床就睡觉，这是拒绝和白小凤再继续讨论这个事情的意思。</p>

可白小凤看他这样，就觉得害怕，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流泪到天亮。</p>

知青们第二天，就组织起来找了白春辉，说了自己的意愿，大家都愿意去卫生学校学习。</p>

这个决定，让白春辉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既然这是知青们的选择，那他也就没有说什么，不过让白春辉意外的是，自己的女婿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p>

白春辉和白绣绣说了这边的情况，闻言大家都改变了主意，白绣绣多少松了口气，她赶紧敲定下来了这件事情，说道：“那就尽快落实吧，我这边会向上面申请文件下来，今年的招生，先招这批知青。”</p>

白春辉点点头，却是有些欲言又止。</p>

看他如此，白绣绣笑了起来，“叔，有什么想要说的，你就直接说吧。”</p>

“你觉得谭崇亮怎么样，我仔细想了想，他跟着你们出去学习，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历练。”白春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p>

这份名单里，虽然没有谭崇亮，但是他还是想要为自己的女婿争取一下。</p>

白春辉的远见就比白小凤高了，这个女婿自己接触过后也知道，是个很有理想抱负的人，要是给他一件事情，他绝对能给办的很好，白绣绣如今都如此有出息了，要是能让她带着谭崇亮一起的话，说不定对谭崇亮来说，也是个造化。</p>

一听这话，白绣绣挑了挑眉，“要是谭崇亮自己想要来，我当然欢迎，这一次的知青就是他说服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谭崇亮自己决定不来了。”</p>

不来了？</p>

白春辉皱起眉头，别的知青去不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是既然别人去了，这自己的女婿肯定也是要去的，这农村里待着肯定没有什么好的未来，人肯定是要走出去的。</p>

他不怕谭崇亮会对不起他们家，这小子责任心还是有的，而且卫生学校是白绣绣办的，依照这一次的人情，还有之前他帮了白凤珠的事情，怎么着都能叫白绣绣帮忙看着点，不会出什么大乱子。</p>

而谭崇亮也肯定是想要往外走的，自己这个女婿不去，还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p>

等回了家之后，白春辉直接就找了谭崇亮谈话，他道：“这一次卫生学校的事情，我和白校长讨论了一下，你也跟着一道去吧，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你的才华不应该在村子里待着。”</p>

听到这话，谭崇亮不敢置信的看向白春辉，有些动容，“爸……”</p>

“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不去了，但是崇亮，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白校长又是咱们自己人，你应该好好把握的。”白春辉打断了他的话，直言道。</p>

而此时。</p>

白小凤突然跑了进来，她急急的看向白春辉，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爸，你孙女还小，你让崇亮去了，哪谁来照顾我和女儿，我们夫妻才结婚多久，就要聚少离多，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p>

见白小凤直接闯进来，白春辉眉头一蹙，大概明了为什么谭崇亮会突然改变主意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功劳，怕是功不可没，他的眉头拧的厉害。</p>

白春辉看的可比白小凤清楚多了，谭崇亮的人品不错，这么做让他念着他们的恩，往后真有好的出路，也会带着他们一块。</p>

而要是真的把谭崇亮锁在这里，夫妻两之间的关系，这才会出现问题。</p>

白春辉想到这，立马瞪了一眼白小凤，说道：“老爷们谈正事，你插什么嘴，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反正住在娘家，孩子我和你妈也能帮着照顾，你现在出去。”</p>

要再让白小凤闹下去，这但凡谭崇亮有这么一次能够出去的机会，说不定时间久了，真的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p>

白春辉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全凭着自己，想的肯定要周到很多。</p>

听到父亲这么说话，白小凤没想到连自己家里人都不帮着自己，抱着女儿掩面而去，估计又是去哭了。</p>

看到妻子离开，谭崇亮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追。</p>

白春辉直接上前，拍了拍谭崇亮的肩膀，说道：“这事情就这样订下，那些知青都是听你的话才愿意去学习的，你要是不去，这事情估计还成不了，小凤年纪小，可能没有怎么考虑到你，你也别怪她，她也是太喜欢你了。”</p>

对于白春辉，谭崇亮是很尊敬的，这一次的机会，也是他帮自己给争取来的，哪怕白小凤再不懂事点，可要是白春辉能够支持自己，谭崇亮就觉得自己这婚姻也不至于太过于无助。</p>

原本的乌云密布，到现在的拨的云开，谭崇亮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跟山峦一样，起起伏伏，但总算是按照自己想要的去走了，他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恢复了意气奋发的模样。</p>

“谢谢爸。”</p>

这一份情，他会记下。</p>

这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哪怕白小凤一个劲的掉眼泪，白母心疼的很，想要说什么，可是家里本就不是她做主，她也只能看着女儿这样，自己在那难受。</p>

办妥了这件事情之后，白绣绣和戴宝蕴也启程离开了，她们也知道了谭崇亮为什么这么奇怪了。</p>

戴宝蕴摇摇头，说道：“无论是男还是女，都不该这么做，婚姻关系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阻止另一个人进步，这样婚姻迟早会出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