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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歆看着火苗没有说话。
沈书看纪逐鸢给驴喂完草,招手示意他过来,三个人围坐着各自吃带来的干粮,天色已晚,走了这么久,停下来的时候难免就觉得脚疼。
“你脚还好?”纪逐鸢让沈书把鞋子脱了给自己看看。
沈书满脸通红,难为情地连忙拒绝:“吃饭呢!”
“你脚又不臭。”纪逐鸢看沈书不愿意,也只好随他,仅仅在沈书介绍的时候朝温歆点了点头,就不再同他说话。一顿吃喝后,纪逐鸢叮嘱了两句让沈书待会天黑以后警醒一些不要打瞌睡,跟紧前面的火把。
“会有人来劫车吗?”沈书有些紧张,却并不害怕。
温歆靠在树上瑟缩了一下,同样把纪逐鸢紧盯着。
“应该不会。”
纪逐鸢道,“听命令就是,让休息就休息,让吃饭就吃饭,回来时更要打起精神来。”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沈书道。
纪逐鸢嘴角勾了一下,伸手揉他的头,道:“对,是这么说。要出发了,回你车上去。”
沈书从地上起来,拍拍坐得有些湿润的屁股,跟纪逐鸢走出几步,纪逐鸢突然停住脚,回过身,一手比在沈书的头顶,往自己身上划拉,已能与他齐肩。
“小萝卜头长个了。”纪逐鸢笑道。
沈书不以为然,晃了晃脑袋:“哎,哥你别碰我头,摸多了长不高!我还小,还会长得更高。”
纪逐鸢一手搭在沈书的肩头,注视他的双眼,欣然道:“那你得用力多吃。”
“遵命!”沈书退后一步,工整地朝纪逐鸢抱拳行礼。
纪逐鸢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仍问过他脚到底疼不疼。
沈书走了几步给他看,见沈书走路姿势没有异样,纪逐鸢才放心,让他回车上坐着。
白天里晴好,晚霞也瑰丽无比,一众人等在醉人的霞光里赶路。行军疲累,士兵们彼此并不交谈,类似这种小支队伍执行的松散任务,既不是突袭,也不是进攻,而是押运物资,在沈书看来是很轻松的活计。
一路还能当游玩,还有驴车坐,简直比在敢死队不知道舒服多少。然而沈书抬头张望,却只见到大家埋头赶路,队伍后面的温歆也是一脸茫然坐在车头赶车,沈书朝他挥了好几次手,温歆才看见他,手里的小鞭子抽出一圈,失了准头地落在驴背上。
有的人靠在盐袋上打盹,睡得嘴巴大张,口水横流。
还有几个人不在车上坐,反跟在车旁徒步。那些年纪稍长的人,苦着脸,神色麻木茫然,走走停停,一会又上板车坐着捶揉腿部。
沈书爬过盐袋,坐到正在赶车的同伴身边,这人唤作张世,比沈书年长十岁,濠州之围解除后,便一直做押运兵,赶车技艺娴熟,甚至沈书觉得这头驴认识张世,张世才不让他喂驴。
“张哥。”沈书近前去,小声唤了一声。
张世没想到有人会来找他说话,险些把鞭子掉到车
轱辘下面去,幸而小指勾住了鞭子上的结绳。
“啥事儿啊?”张世压低嗓音问沈书,留神地让车子绕过面前的一个大坑。
“怎么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张世答道:“嗨,又没什么事情好高兴的,车轱辘一碾,到处都是灰,自然要把眼睛眯着点,把嘴闭紧,不然可不吃灰了?”
“咱们这趟能换多少粮食?”沈书问。
张世:“这我不知道,粮食总是不够吃,这么十几车,到这里,张世恹恹的神色一扫而空,“我一个手起刀落,那元人士兵就被我砍下头来,脖子上碗口大的一个血疤,人倒在地上尚且没有死透,尸体犹自滚动数圈才彻底不动弹了。那一次我们收获颇丰,缴获战马十匹,还有二十余车粮草,牌头也升了职,现在已是百夫长了!”
张世不无艳羡地说:“再过个
一两年,许是我也能混个百夫长做做。”
“时也运也,若非恰好那日你们押运,也就碰不上这支元人部队,若非恰好碰上的是运粮队,就不能缴获这么多战利品,那名牌头也就不能那么快升职。”对于寻常人而言,这是乱世的好处,承平盛世,按照元代编户制度,底层的汉人与南人,不仅自己这一代不可能有大造化,就是世世代代传下去,也无非是从下户成为中户,稍有动荡周折,便又成为下户。
而今天下大乱,却给了不少人翻身做将军的机会。
驴车晃晃悠悠地驰入一片山林,夕阳自西方坠入绵延至天际的林梢尽头,光秃秃的树林抖落一地厚实的枯枝败叶,偶有幸存,亦不过是苟延残喘。
“是嘛。”张世的脸庞隐没在阴影里,手里的鞭子却未有半点迟疑,啪的一声击中驴臀,“只是许久没碰上那么好的机会了,就那一次,这几次押运都无事发生。既没有山贼来抢,鞑子也被战得胆儿颤,不敢到南方来,现在寒天腊月,更难得碰上一个劫道的。”
沈书听得乐了:“张哥像是挺失望?”
“也、也不是,没人来抢,弟兄们就没有立功的机会,回城不到三五日,又要押车出来,一路上枯燥得很。”张世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白色烟柱,又被才挂上的夜幕透穿成为灰色。
沈书说不好是因为夜色,还是这一刻张世的眼睛里真就是一片空茫,可他也不过才二十五岁,正是要娶妻成家,传承祖业的年纪。
“就不知道要打仗打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就会把命丢了。”话才说完,张世头突然重重一晃,驴车猛然刹住。
后面的人一阵叫骂。
张世连忙大声道歉,重新挥鞭,把驴头拨正,方才同沈书说话,险些把车赶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去撞得四分五裂。张世连忙定下心神赶路,让沈书不要同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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