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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诱行不通,我师父上了年纪,无欲则刚。”沈书面无表情地提醒康里布达。

“……”康里布达奶白色的皮肤里泛出一片绯红,“我没这么想过。”顿了顿,康里布达道,“你师父也不老,在扎剌儿族中他的出身虽不高贵,在西北各族,他可是有名的勇士。”

这倒是沈书没料到的,他放下坐得有些麻了的一条腿,晃来晃去,朝康里布达扬下巴:“再说点。”

“说什么?”

“多说点我师父的事情,我就让你留下来。”

康里布达忍俊不禁:“你还能做得了狼王的主?”

“他还有外号叫狼王?”沈书眼眸不禁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这我没说。”康里布达陷入沉思,片刻后,他一只手伸出来,朝沈书摊开。

沈书疑惑地看他,试探地把手放在康里布达掌中,恰是康里布达受伤未愈的手,他手中绑着绷带,另一只手没有受伤,将沈书

的五指摊开,凝神注视沈书掌心的纹路。

“你还会看手相?”沈书不怎么信这个,虽然幼年母亲没少找人为他看过,后来沈书的爹讲算命无非是察言观色,与有求之人多多交谈,如果一个人急于知道某些事情,话题自然有意无意会朝所求之事上引,又因为心急,你说得越少,则越显得故作高深,来人的神色和言语便会暴露更多。

然而康里布达并没有向沈书发问,只是以食指在沈书的掌心划动。

“你不问我问题?”沈书奇道。

康里布达近乎严厉地看了沈书一眼。

沈书闭起嘴。

良久,康里布达有些奇怪地盯沈书,眉心纠结在一起,似乎被什么问题困住。

“怎么?我是个短命鬼儿吗?”看男儿手相,一看寿数、二看官运、三看子孙,无他。沈书年纪尚小,到这风雨飘摇之际,官运一时半会也指望不上,子孙更是没影的事,那唯有寿数可看了。

康里布达一哂,摇头:“许是我看错。”

听他这么说,沈书反倒来劲,一定缠着要康里布达把话说清楚。康里布达没法,一手挠头,憋出来一句:“我随便看看,随口一说,小公子切勿当真。”

“不当真。”沈书急切地哄着康里布达快说。

“你这手相看上去,似是无子无孙……”康里布达忙又改口,“或许是你尚未长开,再过几年,再看时或许又有不同。”

沈书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调侃康里布达:“既然还会变,那又何谓天定?”

康里布达笑了起来:“小公子比我看得开。”

沈书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些交错的纹路落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无子无孙,不知道为何,沈书心下反而有些轻松,又问康里布达可看出来寿数了。

“定会长命百岁。”

才有“无子无孙”的断言,沈书拿不准康里布达到底会不会看手相,却知凡事不可求得太过分明。况且阴阳二宅,玄乎其玄,当是一场笑谈罢了。而这时沈书才反应过来,康里布达借着替他看手相,四两拨千斤地把穆华林的身世拨过去了。

正当

沈书要再问时,窗外传入一声大吼,是纪逐鸢回来了,到处寻沈书。沈书忙从榻上滑下去,在门边应声。

纪逐鸢一脸紧张地过来,蹙眉朝屋里一看,只看见康里布达坐在榻上,光裸着半身,伤处糊上了药膏,这样冷的天,便是屋内烧着火盆,也说不上暖和。

“怎么就你们俩,师父呢?”纪逐鸢将要出口责备的话憋了回去,看见窗下矮案上那一摞书,不禁脑仁心一阵疼痛。既然沈书与康里布达相安无事,自己就不多事了,免得平白惹得沈书不高兴。

纪逐鸢帮沈书把书带上,硬邦邦地嘱咐康里布达好生休息,便把沈书拽回房间里去。

“我明晚要出去一趟。”纪逐鸢把书放进藤编的箱子里,蹲在箱子旁边,侧转头去跟沈书说。

“上哪儿去?”沈书才坐下,险些又站起来,“朱文正给你派事了?”

纪逐鸢嗯了声,把箱子盖上,坐在箱子上面,双手合握在身前,把沈书看着:“三五日就回。”

沈书这才醒过味来,问纪逐鸢:“不带我去?”

“嗯,不带。”纪逐鸢道,“有师父保护你,有李恕陪你玩,没事还能去欺负一下色目人,原本你也从来不用我陪着玩不是吗?”

“我……”

没等沈书说出话来,纪逐鸢一根手指推着沈书的额头,继而五指张开,揉了揉他的头,摆手道:“不是怪你,既然朱文正只叫我去,这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办的好。放心,是我能办的事。”

从滨海出来,沈书就没同纪逐鸢分开过,一时间十分不舍,纪逐鸢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让沈书想起过去。

在家时,沈书最爱的便是读书,钓鱼他也很喜欢,说穿了都是一坐大半天的活动。跟纪逐鸢一起出去下河摸鱼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出来,纪逐鸢常常翻墙来找他,而如果纪逐鸢不来,沈书也不过是在家端端正正坐着,摇头晃脑背他的三经。

晚饭沈书也没吃什么,早早爬上床躺着。听见有人进屋,沈书也懒得动,在被窝里缩着。

好一会也不见纪逐鸢上来睡觉,沈书翻过身,看见纪逐鸢在桌边站着,不知道想什么。

纪逐鸢正在收拾明日要带的包袱,他看出来沈书在赌气,寻思着跟沈书说几句话再睡,谁知道沈书睡得那么早。已经快两年没有离开沈书单独行动,穆华林自然会护着沈书,纪逐鸢仍很不放心,但他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这次不过要离开三五日,将来呢?

茫然无措的神色浮上纪逐鸢的眼底,先于神智,他手里无意识地在盘飞钩铁索,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纪逐鸢用一只手把冰冷的链子捂住,静悄悄往手腕上盘绕飞钩铁索,之后是拇指粗的麻绳,盘起来之后整整齐齐收入行囊。

“这是什么?你新得的兵器?”

冷不防沈书从后面突然扑到肩膀上来,纪逐鸢正在出神,整个人朝前扑去,迎面就是被盘在正中张牙舞爪的铁钩!

“哥!”沈书一声惊叫,连忙把纪逐鸢的肩膀扒着,纪逐鸢一臂失控地挥出,领一条手臂折向身后,反应极快地在地上一撑,这才没有压到沈书的身上。被带翻过去的凳子在沈书膝盖上砸了一下,纪逐鸢看沈书表情不对,急忙检视他身上,不住声地说:“你没睡觉?你起来怎么不出声?哪里伤到了?”

“没有,凳子蹭了一下。”沈书让纪逐鸢从地上拽起来。

少年人只穿了一件素白单衣,冷得牙齿打战,好奇地要去弄纪逐鸢的飞钩,纪逐鸢气不打一处来,扯过来一件袍子把沈书裹着,出去找水泡茶给沈书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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