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回到六八年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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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忙活，梁开全坐在那边静静地看，他很想抽根烟，可惜家里连一张卷烟纸都没有，更没烟叶。摸摸兜，空落落，其实早在战俘营已经戒掉了，想抽都没有。

目光迷离着看向远处，突然一个碗递过来，“爸，尝尝吧，趁热吃脆成！”儿子给的，散发着香味的油炒蚂蚱。拿一个放嘴里，真香！梁开全长出口气，日子比在战俘营好太多了！在家就是吃不饱也能见到干粮，能喝一碗热乎的菜粥，还有酥脆的蚂蚱。

那里有什么？一天两顿饭，每顿那一碗粥的米粒都能数过来，一个米饭团还不知道什么味道就没了。家里真好！自己以前一定猪油蒙了心，好好的闺女要逼死，真好，还活着！

冰兰卤上家鸟，盖上锅盖就不用管了，底火会慢慢温熟。下场雨一耽误就是两天，太阳一出来两三个爆天麦子熟了！

知青知道了村里有一个阶级敌人，赵旭东知道了冰兰家就住在全村最破的那个茅草屋。从三奶奶那里得知那丫头说的是真的，她家全完有可能一盒火柴都没钱买。

“居然还喝药自杀？简直是不珍惜生命！”赵旭东琢磨着要不要揭发检举兄妹投机倒把，想到那天那丫头哭成那样子心一软，算了吧！小爷饶过你了！

他想饶过梁家，那几个知青可不这么想，有阶级敌人是一定要批判的，要是在城里哪可能这样无风无浪？几个人去找村长，现在正是提高思想觉悟，肃清内部敌人的关键，一定要开批.斗大会！

村长笑了，“小同志们！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仗要打，粮食收不上来那是要饿着全国人们的，你们是愿意批判一个阶级敌人还是愿意拯救广大群众的口粮？工人阶级兄弟的吃喝可就看咱们这几天干的了！”

“那就等麦收结束了再□□吧！”几个人灰溜溜回来，想着他们是来学习的，是来锻炼的，麦收就是对他们的考验！“来吧！让暴风雨更猛烈些吧！”马华挥着手，颂出《海燕》里的一句经典句子。

“赵旭东，那个梁开全是你们生产队吧，监督的任务就交给你和马华了，千万别让敌人破坏我们的麦收！”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赵旭东摇着脑袋，想在他眼皮底下干坏事！门都没有！他是多想留在治安队！哪怕是一个编外人，可惜他老子替他报名来了这么一个地方，都没跟他商量！别的不说，每天睡觉翻身都会碰到人，一个大炕，大小七个男孩子，一人就那么点地，能不窄吗？可惜后悔都没用，人已经来了！

队长说开镰刀了，那是全队都要上，梁开全的粪都要放一放，老太太们干不了别的能烧水吧！地头水必须备足，不能渴着干活的人。学生过来捡麦穗，队上都要给工分的，不多，可能只有一两分。一两分也是分，积少成多，劳动人们的美德！地里一下子都是人了！

冰兰摸摸自己的手，没少干活，上面有薄薄的茧子，估计不戴手套还会出泡，她敢戴手套不定多少人盯着她呢！三把镰刀一早被梁建国全磨了一下，很锋利。

一家三口一字排开，沿着一个方向就是朝前，左手一搂麦子，右手镰刀上，一抱麦子放倒。走一两步，继续，这种事冰兰很熟悉，她在父子俩之间，只等着她干不动了他们俩干。冰兰没用他们，与二人齐头并进，没落下。

麦子垄沟很长，按规矩，到头休息一下继续，这种劳动一直持续到中午队长喊收工。现在是谁也替不了谁，想拿公分拿成绩来。

盯着阶级敌人的赵旭东只是瞄了几次梁开全便顾不上那边了，好累！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很快手出泡了。想起老子临来的叮嘱，一咬牙，继续！心里不住埋怨老子心狠。

地头在哪儿？等赵旭东快瘫倒的时候才看到曙光，马华累的坐在麦秸上大喘气。“赵旭东！等等我！”

“革命还没成功，我等还需努力！加油吧！小同志！”赵旭东自己的头还没找到哪还管得了别人。紧挨着梁建国的绒花也想喊：建国哥，等等我！

“哥，你接一下绒花”冰兰终于从闷头干活中抬头四顾，这一看后面就知道谁的能力了，那麦垄长的长，短的短。绒花苦苦地跟着他们，冰兰不忍心。梁建国还是听了妹妹的话，把隔壁的麦垄一起割了。

绒花一下子来了劲头，冰兰内心感慨，爱情的力量啊，要是能成她嫂子真是不错！可惜就怕事与愿违。

赵旭东盯着冰兰牙痒痒，怎么那个干巴丫头这么能干？也不来接接老子！再换垄沟时，赵旭东往冰兰跟前凑过去，可惜隔了一个梁开全。他不住往冰兰那边使眼色，冰兰是装看不到。梁开全却是防备起来，臭小子，敢勾引我闺女！结果就是赵旭东累的跟孙子似地还是落在最后。不过有马华跟他做伴。

地离着家近，中午还是要回家歇会儿，要知道他们可是起了四点多的早！

一早做了很多饼子，中午回去小鸡们饿的叫个不停，一盆凉拌菜，一盆饼子，咸鸡蛋和酱家鸟，加上蚂蚱刚刚好。

只是稍微歇歇人们又到地头了，那两个跟死狗似地知青也出现了，冰兰只能说精神可嘉。

一车车的麦子拉回去，麦地上剩下光秃秃的麦茬子，老人孩子在捡麦穗，根据多少也有工分。

一家三口永远保持着中等偏上水平，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尽管梁开全一直没对冰兰说过什么话，态度上冰兰能感觉到这人已经悔过了，割麦子的时候不时帮她一把，冰兰让他做，或者这样他会舒服。

地头来了四辆自行车，一辆是村长的，三辆都是穿着带兜上衣的，一看就是某某干部。几个人过来看了看收割情况，因为冰兰他们靠前，所以看得见，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