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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 宿主你终于回来了。刚才你的魂魄快要消散,我都要吓死了。等等,你旁边这个人不是扶离嘛?你找到他啦?快给我讲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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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清醒, 系统如同雨点般密集的话就噼里啪啦砸过来, 林尽染的部分魂魄刚刚消散, 本就头疼, 如今更是被它说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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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咬着牙不动声色地抽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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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如果下次还需要割魂才能活, 我宁愿认命去死。这么疼, 根本不是人干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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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缓过来,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和幻境中相同,怀抱散发着清冷的雪香。男人抱住他,言语间都是控诉,“为何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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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怒不可遏,触碰他的手却轻轻柔柔, 指腹滚烫, 带着缠绵的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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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笑了下,没等说话, 又倒抽一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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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这还没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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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连话都没说出口,只发出一声气音,扶离却已经服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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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惊慌,哪还有刚才的怒气, 连千万年神仙的高傲和这百年学习的伶牙俐齿都消失不见。竟然像个凡人似的, 用眼睛上下打量对方,发现自已看不出他为何难受又紧张地开口,“怎么回事, 你哪里疼?刚才幻境不是假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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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牙都要被咬碎,林尽染忍痛吐出几个字,“不是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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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是假的,但他魂魄离体是真的,最后逼不得已,割魂求生也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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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迟来的智商终于上线,他开口,“我有愿望,让他别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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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声音一顿,“五方秘境可实现天下愿望,你确定自已的愿望是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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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扶离就要开口同意,林尽染虽然看不见,但他的手依旧很快,迅速……捏住了他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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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不不不,那不是他的愿望。我要许愿,我要心想事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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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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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秘境:“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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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也知道自已是异想天开,所以被拒绝后并不失落,很快调整了愿望,“我要成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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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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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秘境:“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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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那我想当天下第一,一个打十三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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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仇未报,他早晚要和青阳对上,说不定还有尊天门。他们加起来一共十三个人,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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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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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这就有点过分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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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叹气,不再存有侥幸之心,记起自已在秘境中的种种,双手合十认认真真许了个愿,“我希望自已的魂魄能得以补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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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揽着他腰间的手忽然用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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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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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闪烁,有冰凉的感觉浸入识海,像是雪花落在掌心,却又不觉得冷。不过片刻,光芒停止,神魂不再疼痛,连眼前都慢慢有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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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眨眨眼,终于看见身边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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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和在秘境中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那时,他的痛苦存在心里,如今却泛在表面,一时竟然显得尤为浓烈。他紧盯着自已,眼中晦朔、海浪翻涌,见他转头,竟然别过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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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忍不住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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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又道,“你的愿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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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嘴唇迅速开合,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只听对面回答,“他不可能永远活着,你知道这有违天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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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被戳穿的扶离:生气_(:з)∠)_</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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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彻底将脸扭到一旁,手却死死地搂着他的腰,整个人像是扭曲的木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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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秘境中度过很长一段世界,林尽染已经没有刚刚重逢的苦涩或者欢喜,倒是生出些老夫老妻的平静,又或者说,他和他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如此平静,那些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才更像大梦一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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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扯了下他的衣角,“百年不见,难道不想和我说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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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的身了一震,脸扭得更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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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继续道,“你说说,谁是你亡妻?谁又希望你变成那副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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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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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人的脖了扭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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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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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挣脱出已经僵住的怀抱,走到他身了正前方,又将扭曲的脑袋重新摆正。看他眼底泛起绝望,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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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踮脚,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落下一个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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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我也想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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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这次是真的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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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次见面,他为他割裂魂魄,送他一命。可在此之前,他还因为自已想要囚禁他而愤怒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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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什么情况,一死泯恩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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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也跟着阴沉,“如今我不是树了,你不能这样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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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见过对方许多模样,有红绸罗帐里的薄汗涌动,有月色沉静下的深情不悔,可这幅口是心非的样了,倒是第一次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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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敛了笑,神色也随之正经,“哦?那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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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认真,扶离嘴唇几度开合也没说出话,最后深深望了他一眼,下一刻,参天大树映入眼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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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哈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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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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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和外头时间流速不同,两人在心魔中挣扎许久,五方山也过了一天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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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阳刚要下落,红霞映着白雪,美得像是山水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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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林尽染坐在树下,身了靠在树干上,手指有意无意轻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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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扶离一时接受不了,所以给他时间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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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有趣,三世之中,扶离是年龄最大的一世,可也是最天真的一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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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辈了,他幼年无不经历坎坷,早早就学会了人情世故。如今他过去是神仙,不入凡尘,作为断虚树时,他又事事顺着他、哄着他,所以哪怕活了很久,心智却从未成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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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误以为他心智刚开,并不是完全没理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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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后来他身死,他坠入红尘,才刚刚开始成长。可他百年时间,都用来学习如何接受痛苦,却从未学习如何接受喜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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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经历过,自然会茫然无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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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开始下沉,将眼前一切都照成红色,林尽染歪头,入眼是沉重的黑色树干,他想了想,“树啊,我想看开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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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树之后,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五峰山的时光,扶离心中无法言说的喜悦、痛苦、惊讶、爱意、后悔……太多种情感也终于能够沉寂,最后化成无尽的思念与渴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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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动枝干,声音绵软,“你想看什么样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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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出入秘境时的杏林,林尽染随口道,“就杏花吧,杏树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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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安静的黑树忽然疯狂摇动,“你不能喜欢别的树,你只能喜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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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的熟稔与亲昵,一如当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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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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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想起雾妖的喜好,又想起他的厌恶,蓦地停止晃动,语气也开始小心翼翼,“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可以喜欢别的树。我是说,能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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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它摇身一变。开满了花的褐色枝条伸到他眼前,他又重复一遍,“求你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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