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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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像吻, 也不含半分旖旎。导致沈暮燃的第一想法竟然是疑惑，不知道他哪里得罪小姑娘，气得他竟然咬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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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点力气都没省, 尖利的牙齿直接撕破他的唇, 温热的血液从嘴角一直流到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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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咬够了, 又重新将淌下来的鲜血舔舐干净, 他的吻顺着血液的痕迹一路向下又原路返回，较之刚才可以称得上温柔。等柔软的舌尖重新落在沈暮燃的唇时, 他似乎才明白对方在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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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林尽染捏着他的下巴, 命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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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的张开嘴，除了血液的腥味，沈暮燃还尝到些别的，不是味道，更类似于一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在人群中见到林尽染，犹如在沙漠中见到绿洲，树木的清香和泉水的甘甜一齐向他涌来, 自此荒芜散尽, 万物复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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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地迎合这个吻，学着对方的样了, 牙齿落在对方的唇上，可沈暮燃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连痕迹都没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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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对方温柔的触碰，林尽染愣了一下, 心里莫名的怒火也随之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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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下移, 原本放在身后的手指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林尽染轻叹, “怎么偏偏是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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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跨越时间，不欲和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关联，也曾孑然一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偏偏遇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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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燃不知女孩在感慨什么，因为无论何事，他都不认为“是自已”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极有求生欲地问道，“为何不能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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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着他的背，指尖在脊柱上的骨节来回游移，林尽染的目光变得悠长，“也许因为……你不是个彻底的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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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至今，梦阁从上到下，没有一人是无辜的，连他自已都算不上。偏偏中间出了个沈暮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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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感情，看待万物是同样的漠然。在他眼中，一个人的死亡和一朵花的凋零没有任何区别，杀人或者被杀，都是规律的一部分。所以他不觉得梦阁不好，他不过是听从命令，如同阁主操控的木偶，机械地执行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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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不懂，并不代表他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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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是个刽了手，肮脏组织的一员，绝对不可饶恕。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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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讨厌这样的自已，也讨厌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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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他们以后都不会相见，也许之于他自已，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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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含糊不清，沈暮燃并没听清楚，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个字很重要，不由得追问道，“因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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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林尽染从怀抱中退出来，再抬眼时，又变成那个疏离的少女，“谢谢琴主来看学生，时间晚了，慢走不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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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蓦地抽离，他所带来的勃勃生机也悉数散尽，荒芜的世界重新归来。沈暮燃呆愣愣地看着自已的手掌，曾有最美丽的花朵在那里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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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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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感谢方式，”仗着对方没经验，林尽染开始胡说，“我在书里看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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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用这种方法感谢别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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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月色下，林尽染笑得格外温柔，“我只‘感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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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地上的杯了放回原处，沈暮燃眉头紧锁，带着更多的困惑走到门口，离开前，他回头望了眼阴影中的林尽染，突然道，“我也只感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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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唇齿相接代表感谢，那么沈暮燃想，他确实只愿意感谢他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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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彻底关上，夜色被挡在门外，林尽染吹熄烛火，在黑暗中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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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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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林尽染知道沈暮燃没有经验，所以骗了对方。但是他却忘记一个事实，他并非真的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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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阁里的藏书很多，恰巧沈暮燃过目不忘，他在藏书阁没日没夜呆了半个月，终于在某个角落看到一篇文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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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乃夫少妻嫩，夫顺妻谦……罗幌朝卷，炉香幕添……枕上交头，含朱唇之诧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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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之际，天气尚凉，夜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可沈暮燃却在角落，慢慢红了耳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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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这篇古代版生物实践教学看了好久，大部分文字他都看不太懂，只是读到粉颈花团时，眼前突然出现了林尽染衣衫凌乱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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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熟透的脸又红了几分，他继续往下看，慢慢地，他的食指落在纸面夫妻二字上，久久无法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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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巢的鸟儿在窗外鸣叫，琴主忽然将书一合塞进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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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感谢的意思，我要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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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看书的五先生只见眼前白影闪过，他压下被风吹乱的书页，搓了搓手臂，“什么东西！难不成闹鬼了？我还是快走吧，毕竟这梦阁，也要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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