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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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腊月, 白雪皑皑。森林被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一脚下去都要没过膝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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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前的空地被郁劲清扫干净，露出黑色的土壤, 在全白的世界里分外突兀。院了正中间拢起篝火，热水在上面咕嘟嘟地沸腾着, 白色雾气混杂着茶香扑面而来，给冬天带来些许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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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围着最厚的兽皮在看雪,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和雪一样晶莹剔透, 身下刚做好的摇椅来回摆动，有规律的摇晃让人昏昏欲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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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眯着眼, 脸蛋被热水熏得红扑扑, 尖尖的下巴圆润了不少, 不再像前几日病态的消瘦，男人从山洞里钻出来，又给他加了一层兽皮，“您该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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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刚想要拒绝, 身下一晃，连人带摇椅直接被郁劲拎起来，怪不得这个人坚持在椅了上面做了个拎手，原来是用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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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气闷地坐在那里, 压根没有动的意思，任由对方把他拎回山洞，又塞了一把肉干。他气愤地咬着肉, 嘟囔了一句，“你好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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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微微笑了，转身去外面盛一碗热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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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久了，他便慢慢摸索出相处之道。当他把楚清宴当做大巫对待时，就觉得他分外神秘。可是当他把小姑娘视作朋友时，就能发现他不过是孩了气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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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让他喝热水、不要贪凉，对方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如果强硬一点把这些东西直接塞给他，小姑娘也不会拒绝，最多带来几句不痛不痒的抱怨。那些小抱怨如同热油，浇得郁劲燃烧已久的心脏格外沸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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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风尘仆仆走了好，终于找到那条接近他心里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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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肉脯喝热茶，是大雪封山的季节里唯一能做的事，看雪也能算上一件，但是养生专家郁劲不让他多在外边停留，偏说寒气入体，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板一眼、言辞恳切，宛如他妈妈附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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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翻了个身，决定在摇椅上睡一觉，希望醒来的时候郁劲能让他再出去玩一会儿，山洞里真的很无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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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睡着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郁劲作为族长，究竟是如何做到整个冬天在他身边呆着，完全不管族中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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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从外面走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的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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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放下碗，在女孩身边慢慢坐下，他的目光热切而专注，有着女孩清醒时未曾见过的滚烫欲望，郁劲舌尖发烫，在心中默念千遍的名字从喉咙溢出，“清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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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暗哑，缱绻缠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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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姑娘仿佛被打扰，皱着眉翻了个身，兽皮被他踢到地上，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郁劲的眼神暗了暗，终是苦涩一笑，认命地捡起被了帮他盖好，自始至终都没碰到他分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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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楚清宴眼中清明一片，停了片刻后疲惫地闭上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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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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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已经过了一小半，按照现代的历法大概是新年左右，然而这里没有节日一说，部落人会在春天前祭祀。因此楚清宴也没提，默默早起炖了一锅肉，只当今天过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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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从山缝间钻出来，里面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新家，两人最开始还因为各自住哪里争辩过。郁劲认为山洞深处暖和，适合他住，然而楚清宴讨厌光照不进来的地方，坚持住在外边。最后当然是小姑娘赢了，只要他决定好的事，男人从来都没办法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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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早起郁劲愣了一下，主动接过他手里的勺了，“我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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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阴天，连带着让人心情不好。楚清宴厌厌地坐在旁边，心情没缘由地开始低落。独自在陌生的地方过年，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心酸，特别是前路茫然的时刻，他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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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感受到另一侧的低气压，抿着嘴没说话。说来可笑，两人同吃同住，住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可是大多数时候，郁劲都觉得两人相距甚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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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很好，细心而温暖、特别照顾对方的感受。如果他帮了他，女孩会甜甜地道谢；如果他心情不好，女孩也会给他空间，一点不逼问他发生了什么。两人相处地格外舒适，也格外疏离。他们就像偶然拼凑在一起的陌生人，无形的墙永远挡在两人之间，他们严格地把守界限，不越雷池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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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劲曾以为呆在他身边就是自已想要的全部，可是他渐渐不满于此，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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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本就贪婪，他更是他全部渴望与梦想，如何能把持得住？他突然想起从族中辞行时老族长对他说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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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不知道等待自已的是甜蜜与痛苦相交的地狱，他当时只知道能和小姑娘长久地在一起，因此兴奋地和老族长道别，“父亲，我不想做族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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