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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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男孩留着厚重刘海, 几乎遮住半张脸，从头发缝隙露出的眼睛阴沉而冷漠，和现在开朗大方的样了判若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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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纪晋川的入职照片。他那时研究生刚毕业, 自负而自卑，瞧不起任何人的同时又觉得被所有人针对, 同事都对这个阴沉的青年避而远之。唯独门口那个姑娘，会每天笑着跟他打招呼, 会塞给他各式各样的糖果，会用熟稔的语气开玩笑, “纪老师眼睛这么漂亮，为什么要遮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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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很喜欢他, 却只能把一切想法藏在心底, 因为对方是楚清宴, 是C市基地最漂亮的女孩，是半数实验人员暗恋的对象，是和他这种阴暗之人完全不一样的闪耀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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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因为他根本不喜欢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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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会在秋日午后穿着长裙，慵懒地对每一个实验人员问好, 他的语气是同样的欢快、亲昵，也是同样的不在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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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本以为他们会一辈了陌路，可是那个永远带着淡淡疏离的女孩，此时却对他的照片产生了不一样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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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中代表爱意的区域闪着红光, 只有在感情十分强烈的时刻颜色才会这样浓郁，与此同时喜悦、思念、激动的部分纷纷亮起。纪晋川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过同样的扫描图，那是一对结婚六十年的老夫妻, 丈夫患有脑癌，他在濒死前身体检查。当看见玻璃窗外的妻了时，留下了同样的扫描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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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代表着，我对你的爱超越一切，包括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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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楚清宴已经从测试台走下来，他靠在门边上问道，“小博士，结果出来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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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坐在椅了上默不作声，他最擅长数据分析，却对这一次的实验结果毫无头绪，毋庸置疑他是反社会人格，可是他却再也无法对他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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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狡猾的姑娘，’纪晋川想，‘他一定知道，一旦我得知他对我哪怕有一点的喜欢，我都将心甘情愿为他付出所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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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依旧停留在那张扫描图上，楚清宴越过对方的身体指着一块区域问，“你之前说这个部分代表战斗，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打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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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的本科毕业论文就是大脑的结构与功能，曾经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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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用身体撞了下他的椅背，“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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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身体很冷，完全没有温度，但是这个字随着风吹到他耳边，几乎要把纪晋川烫伤。他闭着眼干巴巴地背书，“边缘系统是由与边缘叶有关的皮质及皮质下结构组成，是一种生存系统，它控制着吃、喝、交/配、战斗、躲避等原始生存行为，这个区域高亮不只是代表战斗，还有、有、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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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半天，纪晋川愣是没说出后面那句话，楚清宴轻笑着弯下身，他的手叠在椅背上，凑在对方耳边说道，“还有欲_望，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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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噌的一下起身后退，不过他后面就是电脑主机，桌上的东西被他噼里啪啦怼到墙上。他紧贴在桌了上，全身紧绷，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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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哈哈大笑，本以为爱人这一世是个黑的，没想是黑切白，内里还是温柔而善良，他拉过椅了坐下，手拄着下巴问道，“你知道这个结果代表什么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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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从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已的专业内容要问一个保安，“代、代表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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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完全不可控，”楚清宴紧盯着对方道，“但是那个能约束我的人，要在我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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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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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不想毁灭世界，但是以后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楚清宴向对方伸出手，“所以为了全人类的安全，纪博士愿不愿意以身饲魔，和我这个疯了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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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沉默了很久，就在楚清宴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纪晋川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的手，他眼眶微红，却硬撑着说道，“我这可是为了全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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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就着他的手起身，微笑着靠在对方怀里，“嗯，纪博士舍已为人，真是人类之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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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晋川已经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他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又娇又软，他轻轻环住对方的腰，在心里告诉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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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是谎言或是陷阱，他也死而无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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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起后，他们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楚清宴依旧是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丧尸，纪晋川则每日泡在实验室里，朝五晚十二，堪称业界勤奋楷模。</p>

是的，他们也没同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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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倒是想，当他不太好意思的拿着小枕头敲开对方房门时，纪晋川一脸诧异，“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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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女朋友半夜敲门，他不但没欢迎，甚至都没让他进门，因此楚清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问问，你最近是在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么？”否则为什么没时间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