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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水水畔,一支五百余人的赤红色骑兵队疾驰而过,在漳水之中震起了道道涟漪,凌乱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氛围。
飞鸟惊起,走兽四散。
红衣红甲红旌旗,一面火红的旌旗当先而立,在一众旗帜之间,显得尤为瞩目。
火红的旌旗之上,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斗大的“文”字,火红的旌旗之下,一名汉军的骑将正策动着座下的战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而在那骑将的身后,是数百名手中执着红旗的骑士,随着奔驰和跑动,骑阵之中大量的旌旗,也随着战马的加速奔驰,而逐渐绷直,直至展开到了最大
猎猎的响动声和如雷般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闻之而生畏。
这只骑军正是冀州北部军的先锋,他们是整个冀州之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
而他们的统领,也是整个冀州最为骁勇的骑将之一,有着勇冠三军之名的骑将——文丑!
文丑虽然名中有丑,但是其实并不丑陋,面貌甚至还算得上俊朗,鹰眉狼目眼光犀利,豹头虬髯气势凌人。
和颜良喜欢穿戴锦袍不同,文丑的装扮和普通的汉军将校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外面罩着的也是普通汉军将校常罩的猩红战袍。
猩红色的战袍之下穿着的一件铁铸的对襟筩袖铠,这也是一般汉军骑将常常穿戴的甲胄。
但只是寻常打扮,但文丑给人感觉依旧是危险无比,好似一柄藏于剑鞘之中的宝剑一般,望之而生畏,不敢近前。
文丑轻轻一拉缰绳,抬起了右手,身后便立即响起了低沉的角号声。
不远处的林间人影绰绰,文丑并非是那些靠着家族的威望和扶持登上高位的世家子弟,他的军司马职位,是他一刀一枪从马上打下来,文丑清楚那林间的异动,必然是黄巾军的斥候。
出发之前,他已经看过了舆图,他们离黄巾军的渡河点已经非常的靠近了,而这里出现了斥候那么就证明着,黄巾军大部队应该就在附近。
“林耕、田耳,你们两人各带百骑先行,散开侦查,一有黄巾军踪迹立即回禀,不可擅自接战。”
文丑马鞭一举,从身后的一众将校之中点出了两名屯帅,下达了军令。
两人没有犹豫,领了令旗,吹响了旗号。
片刻之后,两百余名骑兵在两人的带领下,从文丑的身旁呼啸而过,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向远方席卷而去。
看着远去的骑兵,文丑的面色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跟随在文丑身后的程奉有些诧异,发现了黄巾军的踪迹,文丑的脸色不仅没有出现一丝喜色,相反还露出了一丝忧色。
说来很怪,但是确实如此,程奉和文丑乃是同乡,跟随着文丑一路参军,历经了大小十数仗,自然知道文丑的脾性。
按理来说,他们奉命讨伐黄巾,发现了黄巾的踪迹,这就是军功,这就是功绩。
若是能在漳水大破黄巾,那么无疑能借着这股东风再进一步,成为校尉,总比昔日在边疆之地和那些蛮夷拼死搏杀争来的军功要强。
当初拼死杀敌得来的军功,大半要归于那些豪强世家出身的军官,只有小半可以拿到自己的手中,甚至还要搭上不少的钱财。
颜良和文丑两人的官职,若是只靠军功,他们都非什么世家大族出身,怎么可能登上军司马的职位。
吕布戎马半生,历经大小战事不知几何,勇武之名在整个并州传播,但是也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军侯。
颜良和文丑两人,能够登上军司马的官职,其实很大的原因,还说在于钱财,他们使了大量的钱财来贿赂上官,这才挣的了这一份军职。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空有勇略,若不是宦官当政,公然卖官卖爵,颜良和文丑两人恐怕最多止步于军侯的职位,要想成为军司马,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前番伪燕军的乌桓峭王南下,颜良、文丑还有高览三人兵败没有挡住,若非是战事尚未结束,冀州此前因为绣衣使者引发了很大动荡,军中人人惊恐,几乎不堪一战,为了稳定军心,他们三人的官职才得以保留。
颜良、文丑、高览三人都很清楚,若是战事结束,他们还无法将功抵罪,那么去官免职都是最轻的处罚,论罪处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可不会在乎敌人有多强大,前线的军兵遇到了多少的难题,他们只在乎结果。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石脆山之战后,张颌被擒,颜良、文丑、高览三人因为兵败受到了处罚,不过当时冀州民乱未止,他们还有用处,而且当时的王芬早已开始图谋废帝,想要趁机笼络人心,因此只是罚俸了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王芬以谋逆罪被判罚,他们三人早已是被打上了王芬的烙印。
此前幽州那些战败的将校无一例外,都被绣衣使者丢入了广阳郡的大牢,准备论罪处罚,若不是冀州事变,恐怕已经下达了具体的处罚命令了。
幽州那些豪强世家出身的将校尚且受罚,颜良、文丑两人出身只能说是还算富裕,他们两人的官职已经是最高了,就是想要托人说情也是没有办法和门路。
唯一能够让他们摆脱困境的办法,就是击败黄巾军殿后的部队,将功折罪,不至于被去官免职,甚至下狱论罪。
“司马。”
程奉面色变幻了数次,最终还是开口叫道。
“嗯?”
文丑微微偏头,有些疑惑的看向程奉。
“司马是在担心现在情况不明,结果难料吗?”程奉紧握着缰绳,拱手道,“黄巾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终究只是一群农夫罢了,兖、青的郡兵尚且能杀伤不少的黄巾军,我军比之兖、青的郡兵还要晓勇数分,就算无法击破黄巾,也肯定可以能斩获不少战功,到时候对上面也有了说法,起码不至于丢官。”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文丑眉头紧蹙,看着不远处奔腾的漳水,并没有接过程奉的话头说下去,反而是向程奉问道。
“程奉,你跟在我帐下有多久了。”
“多久……”程奉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文丑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
“十年了。”
程奉仔细的想了一想,这才给出了文丑答复,他想起了军队征召之时,他跟着文丑加入了军队,再然后他就一直跟在文丑的身后,从市井阡陌到塞北荒野,一路鏖战,一路到搏杀,最终在冀州军之中站稳了脚步。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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