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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在试镜前二十分钟才拿到表演台本，三页纸，两场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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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是少年期的恣意，轻快明媚，让人想到盛夏布满绿荫的梧桐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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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白芷最擅长的类型，表演过程很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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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和制片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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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戏难度要高得多，是整部剧最高潮的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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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卫灵均知晓一切真相后的震惊、崩溃、绝望、难以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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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可以描写情绪，但演员演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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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能能用行为和表情暗示观众，我现在很震惊，很痛苦，很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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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感染力很强，笑起来是一尘不染的少年仙君，让人也跟着内心喜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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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旦哭起来，又让人觉得心都要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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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试镜中第一个这么哭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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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孩了气的嚎啕大哭，鼻了眼睛都是红的，惹得在场不少工作人员都红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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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毕后，白芷整个人还沉浸在情绪中不能抽离，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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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瘦小中年男人先问：“我有一个问题，最后那里，你为什么会哭得这么用力？甚至……恕我直言，甚至有些形象全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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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还残留着几分入戏的悲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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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认为，真正的绝望是忍不住的。”他不清楚提问的是谁，只是如实说道，“老师在表演课上教我们，不要表演悲伤，而要表演克制悲伤。但我认为，当一个人真的陷入绝望时是忍不住的，他不愿意，也无法控制自已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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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默半响，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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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毛文成开口了：“这位演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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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已，白芷有些意外：“是的，我也试了您上一部电视剧的角色，但是没被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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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文成只拍正剧，从来没砸过招牌，过去5部电视剧全部保持在豆瓣8分以上的水准，但他对演员要求也是变态的高。白芷就是前年在他手下试镜折了戟，这才发愤图强，下定决心磨炼演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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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看得出你有在努力琢磨演技，这次表现比之前进步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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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鞠躬：“谢谢导演指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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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毛文成提醒，“真相揭晓那一刻，你看姬爻的眼神还缺了些味道。要那种强行克制住爱恨交织的感觉，你克制演出来了，但是下面的爱恨交织还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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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也觉得自已最后缺了点儿什么，没想到问题在这里，觉得这次试镜更加有收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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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谢谢导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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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去还可以多琢磨琢磨，”毛文成说，“无论这次有没有被选上都不重要，你演技进步了很多，以后不管去哪里都有戏可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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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刘一海简直等得望眼欲穿，白芷出来后立刻迎了上来，“导演怎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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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没说话，只是转身朝洗手间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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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海也跟了过来，问：“没被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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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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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海：“那是选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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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导演让我回去等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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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海心里咯噔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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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消息，面试过的人都知道等消息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婉拒的意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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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刘一海欲言又止，“你觉得自已发挥得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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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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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掌握的都表现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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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海更不抱希望了，白芷已经发挥得这么好还要等消息，那基本就是被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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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个导演本来就严格，过不了也没什么。”刘一海安慰道，“而且听说周涵坤也让等消息，他都演了七八年的戏还是入不了毛文成的眼，这么想想你过不了也很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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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演了五年的戏了，”白芷摇头，他没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周哥演技在小鲜肉中算很能打的，只是最近运气不太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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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单人隔间里某道身影一滞，有人缩回了开门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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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白芷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刘一海不再多言：“行，那我在外面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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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洗手间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改良汉服的青年走了进来。然而见到白芷后，又突然楞了一下，转身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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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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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被吓了一大跳，犹犹豫豫问：“有什么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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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来试镜？”白芷按了两下洗手液，一边洗手一边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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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点头：“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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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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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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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没再说话，洗手间里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他洗完手关上水龙头，连最后的声音也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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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换气扇微弱的声音，安静得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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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往后退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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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看了他一眼，往前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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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继续后退，已经碰到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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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又往前了一步，缓缓伸出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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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退无可退，结巴道：“你、你要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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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挡着我拿擦手纸了。”白芷侧身，从他身后扯出一张纸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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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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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业心跳如鼓，原来是他自已太敏感？白芷其实没发现他之前做的那些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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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似乎真的没发现，只是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淡淡道：“去吧，好好表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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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一句祝福的客套话，然而何俊业却只听出了满满的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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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张脸涨得一阵红一阵白，跑得比黄鼠狼还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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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白芷把擦手纸扔进垃圾桶，嗤笑一声，“就这点儿胆量，还敢买水军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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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没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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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突然接到了李奕居的微信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白芷，你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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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您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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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居：“何俊业试戏前，你是不是和他一起待在厕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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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哦，原来你改行去管公厕了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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