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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飞不防他这么问,眼神闪烁不定地看了看他,歪了歪嘴角:“没有,进去吧。”</p>

见他不想说,柯寻也就没有再追问,</p>

院子的门虚掩着,刘宇飞上前推门,发出“吱呀”地一声响,然而这声刺耳的响动并没有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得多远,才一扩散开去,就立刻被吞噬在了浓雾里。</p>

刚一迈进院子,柯寻和卫东就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脱口出声,刘宇飞也禁不住低声骂了一句。</p>

李家的院子不算小,四合院制式,院墙是破败的篱笆围起来的,四面都有屋子,而北面的三间正房外,此刻却挂满了白色幔布和长幡,门两边,吊着大串的纸钱,和黄白纸叠成的元宝,两个纸糊的、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童男童女,眉目鲜明、喜眉笑眼地被摆在门口。</p>

俨然,是个灵堂。</p>

“卧槽?卧槽——卧槽!”卫东整个人都哆嗦了,刘宇飞脸上的肉也直抽,柯寻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见四个人里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就是牧怿然了,然而仍能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严肃和戒备。</p>

“难怪给我们穿这种衣服。”刘宇飞低头看了看身上。</p>

这特么不就是丧服吗。柯寻郁闷,有心一把脱下来扔地上,但考虑到衣服里头就是一身光溜溜的皮肉了,只好作罢。</p>

“走吧。”牧怿然淡淡看了柯寻一眼。</p>

拿到“央”字布条的人看守李家粮仓。</p>

柯寻四下看了一圈,见位于院子西边的厢房门上,贴着张白纸,上头黑字写着个“粮”字。</p>

而位于院子南边的倒座房房门上,则同样白纸黑字地写着个“柴”字,抽到“辜”字布条的卫东和刘宇飞要去柴房砍柴。</p>

卫东颤抖着低声碎碎骂——柴房门正对着北面正房灵堂的门,那两个纸糊的童男童女就冲着柴房门笑。</p>

“东子,千万小心。”柯寻握了握卫东的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柴房里应该有劈柴的斧子,你拿手里,警醒着点儿,别犯困,有情况你就叫我,实在不行就往院子外面跑。”</p>

“知、知道了……你也小心……”卫东颤着声音,百般不情愿地跟着刘宇飞走向柴房。</p>

柯寻则跟着牧怿然去了西厢的粮仓,推门进去,一股尘土和腐臭的粮食的混合味道扑鼻而至,柯寻险没熏得呛着,捏着鼻子在门口站住脚。</p>

牧怿然却好像闻不到一般,径直走进去,从兜里摸出手机来,划亮屏幕,借着屏幕的光扫了一圈屋内,见屋角堆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麻袋,窗扇是实心木头板做的,紧紧关着,一丝光也透不进屋,当然,在夜里就更没有光亮了。</p>

“进来,门关上。”牧怿然转头看了眼柯寻。</p>

“先通通风,这味道连耗子在里头都活不下去。”柯寻说。</p>

“进来,门关上。”牧怿然不为所动地冷冷重复。</p>

“……你也复读机精投胎啊?”柯寻叹气,迈进来把门关上。</p>

“门闩插上。”牧怿然继续冷冷令道。</p>

“帅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作茧自缚这个词?插了门闩万一有事跑都不好跑。”柯寻歪着头看他。</p>

“你以为外面会更安全?”牧怿然冷哂。</p>

柯寻一愣,默默地回身把门上了闩。</p>

牧怿然关掉了手机屏,屋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让人喘不上气的尘土和腐臭味,如有质感地充斥在身边。</p>

“接下来干什么?”柯寻问。</p>

“待着。”牧怿然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更显清冷深邃。</p>

“就……待着?”柯寻走了两步,发现这黑暗实在太过深浓,让人如同处于上下虚无的宇宙中,每一脚迈出去,都像将要猝不及防地坠落进深无极限的黑洞里,分外没有踏实感。</p>

从兜里摸出手机划亮屏幕,找到了牧怿然的位置,发现他竟然已经坐到了屋角的麻袋上,靠在那儿闭目养起神来。</p>

“就这么待着?什么也不用做?”柯寻走过去问他。</p>

“你也可以睡觉。”牧怿然眼都不睁。</p>

“咱们不用在这屋里找找签名或是钤印什么的吗?”柯寻在他身边蹲下,用手机屏照他的脸。</p>

这么离近了看,这人的皮肤真是好得不像话,屏幕的光照下五官更加立体深邃,像是经过了最精细打磨的雕刻艺术品。</p>

“如果那么好找的话,这画里就不会死人。”牧怿然被他用手机照得眉头微微蹙起,“我奉劝你节省手机用电,留到必要时候再用,这画里没有充电的地方,而你还要在这儿待七天。当然,如果你今晚就死了的话,大可以随便用。”</p>

柯寻连忙把手机关了,坐到他旁边的麻袋上:“你看你,多大仇,没事儿咒我早死能给你补充寿命还是怎么?”</p>

牧怿然没再理会他。</p>

柯寻静默了半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耳里只能听到牧怿然轻浅的呼吸声,而粮仓外面的动静却是丝毫不闻。</p>

他其实很想知道那三个抽到“民”字布条的人——按照那个老头的安排,他们今晚要负责守夜。</p>

既是要守夜,当然要在灵堂里守。</p>

那个挂满了挽帐丧幡的正房里,不知道会不会……停着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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