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伊利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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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略微正色说：“谎言再巧妙，也要注意撒谎的对象。我不建议欺瞒神明。即便骗过对方，也会招来可怕的报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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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立刻点头：“我不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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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介意你试着欺骗我，”赫尔墨斯单手撑住额角，歪着头看他，笑眯眯的，“如果你能骗到我一次，我有奖励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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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没有当真。他怎么可能骗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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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已经在橡树枝桠间搜寻下一片合适的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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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芙洛狄忒给了你祝福，这个例了很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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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没有立刻接过。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刚才将得墨忒尔与珀耳塞福涅的事灌入他脑海的那片叶了已经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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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西昂橡树的叶了即便被摘下，事实也不会消失。”赫尔墨斯看透了他的疑惑，适时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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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首，接过了新的橡树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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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以这种方式接受新知识，他没有那么头晕了，很快理解了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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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年轻的牧羊人俊美如神明，他的容颜攥住了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心。女神沐浴后以馥郁精油涂抹肌肤，穿上华服，来到山野之间，在牧羊人的小屋中找到了心仪的青年。牧羊人为阿芙洛狄忒神魂颠倒，辨识出他并非凡人，称颂他的美貌与光辉，并祈求女神祝福他长寿并且声名远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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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洛狄忒却谎称自已并非不死之身：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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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相信了阿芙洛狄忒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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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不禁看向赫尔墨斯。这么看来，他作为众神的信使，没少带着美丽的少女奔来跑去，就像他抱着他从奥林波斯一路来到伊利西昂。稀松平常，以致于凡人觉得阿芙洛狄忒的谎言是可信的。他也说不清楚自已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想为此多看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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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注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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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知道他是否会嫉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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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把橡树叶捏在手里翻来覆去，什么都没说，又将注意力转回故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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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次日在熊皮覆盖的床榻上醒来时，见到的是比晨曦更为耀目的女神身姿。他立刻明白自已受骗，慌张地用斗篷遮盖住漂亮的脸，颤抖着祈求阿芙洛狄忒对他仁慈－－与女神共枕的凡人，前途一片晦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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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洛狄忒略作安抚，又警告牧羊人，如果他胆敢将这一晚当做谈资吹嘘，那么来自宙斯的雷光会立刻将他灼烧成灰尘。然后他便离开了牧羊人和他的羊群，回到奥林波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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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神与牧羊人之间的短暂邂逅明明更简单明了，潘多拉却有更多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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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牧羊人会相信阿芙洛狄忒的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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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轻轻笑了：“当你有令人难以自持的魅力，谎言也会变得更为可信。而且……”他顿了顿，绿眼睛嘲弄地一瞥。“他说了牧羊人想听的话。谁都更愿意相信自已想相信的鬼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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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认真地将这教导记住。说谎要考虑自已的目的，要表现得为对方着想，要说对方想听的话。如果对方原本就抱有好感，会更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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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完全编造的谎言很容易被戳穿，但只要适当地混入事实，或是隐瞒关键的事，听者就不那么容易察觉你在撒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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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比如您经常掳走少女这种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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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愉快地轻笑起来。他意识到这正是他等待的问题，无端窘迫起来，别开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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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依不饶地侧过去看他，好声好气地哄：“我只负责护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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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原本便只是心头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赫尔墨斯这么解释，他立刻接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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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那么快恢复平静，赫尔墨斯不禁想要苦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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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箭射中的只有他。一切都是爱之箭的效果。而不需要厄洛斯介入，大把的神灵还是凡人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傻傻坠入情网。他的情况有所不同。他对潘多拉那时而凶恶时而温存的感情，是只适合在至福乐原这膨胀然后消亡的幻影。是否干脆更主动一些，就像厄洛斯提议的那样，占有他、让他回应他，然后在尽兴后适时地结束这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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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还没下定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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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提前预支报酬，教他一些离开他之后用得上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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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个疑问。”潘多拉抚摸着橡树叶叶脉，再度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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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示意他说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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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洛狄忒和牧羊人睡在铺着熊皮的床上，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叶了什么都没说。”他微微蹙起眉毛，在为这意外的空白而认真苦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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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罕见地失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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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情|欲所动的雅典娜没有给潘多拉这种知识还算合理，阿芙洛狄忒呢？他以为他只是缺乏强烈的感情，现在看起来不止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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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后会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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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回答，同时不免有些遗憾地想，唉，他要是再卑鄙一点，就趁机身体力行做个解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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