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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车内空间逼仄，也可能是熬夜嗓了不舒服，他今天声线偏低，慵懒的声音从鼻腔里滚出：“先去吃饭，然后带你去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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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一见他就紧张，表情极不自然：“什么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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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抬眸，和他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苏雁慌张地将目光转向车窗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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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轻笑一声：“不错，很警惕，不容易被卖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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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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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晏回时把车开到山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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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件女式羽绒服：“山上冷，把这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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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内心警铃大作。他车上，怎么会有女生的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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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地，低头闻了闻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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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还没来得及送去洗，”晏回时穿上风衣，像是在笑他臭屁挑剔：“嫌弃啊？那可就得挨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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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只好将计就计，假装嫌弃的穿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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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拉开车门，拎起了他的书包，苏雁正想伸手去接，晏回时已经把书包搭在肩上：“今晚在山里过夜，明天吃完午饭再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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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包链扣上挂了一条粉粉的流苏吊坠，他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迈开长腿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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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半道，苏雁开始庆幸晏回时帮他背了书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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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得喘气呼呼，蹲在路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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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停下来：“这儿是陡坡，前面才能坐车。坚持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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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像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他还想再歇三十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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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赖呢？”晏回时蹲在他跟前，嘴角勾起笑弧，似是不解地歪了下头：“要叔叔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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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的伤口已经愈合，这点山路还是可以走的，主要是他这阵缺乏锻炼，体力不太行。才走不到十分钟，要是真让他背，也太丢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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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我可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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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凤眸上挑：“还挺固执，这点随你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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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他爸，苏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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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就这么认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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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面无表情：“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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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不逗他了：“我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你爸是业内有名的技术工程师，我花大价钱挖他，他不肯跳槽，认为是对原东家的背叛。认死理，非常固执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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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跟在他身后：“后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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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晏回时刻意放慢脚步等他，“他们企业内讧，老板带走一大批人，没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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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好过分。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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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跟我关系不错，他们老板怀疑他迟早会出卖他，就先下手，把他踢出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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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人好无聊，”苏雁替父亲抱不平：“一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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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天真和信任感，是成年世界最珍贵的东西，没有多少人敢于拥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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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不想提前带他领略成年后的残酷，话锋一转：“最近学习压力大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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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愣了愣，回：“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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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么听说，”晏回时侧头看他，眼神别有深意：“有小朋友心情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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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想起他那颗死掉的桃树，这种失败的经验，他不想公开，否认：“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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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勾了勾唇角：“叔叔假装相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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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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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盘山公路驶来一辆观光电动车，后排坐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精神气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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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晏回时介绍道：“这是郑伯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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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喊：“郑伯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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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略微打量苏雁一眼，笑问：“这就是老苏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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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有些意外：“您认识我爸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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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我们几个以前经常一块儿赛马。你爸有一回跟一匹马儿较上劲，训了好几天，还被马尥蹶了给甩了，哈哈哈，他呀，就是我们的快乐源泉。搞技术的，就没几个脾气好的，但他是我见过最臭屁的一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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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一本正经：“我妈妈也这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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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一听更乐了：“那你妈这些年真是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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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特别是做饭，我爸老说随便气他。”苏雁觉得这个郑伯伯好亲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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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侧眸斜睨着他，要笑不笑：“平时跟我没几句话，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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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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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调侃：“你晏哥哥吃醋啦！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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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声“晏哥哥”，苏雁下意识看向晏回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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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如常，像是并不介意他怎么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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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心里有种了在萌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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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低他辈分这个事，好像，也不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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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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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跟着工作人员进棚摘了一些菜，然后搭车去果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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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扛出一颗树，树根用白色薄膜包裹住，树叶翠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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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这给你带回去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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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伯，”苏雁问：“这是什么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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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老郑笑道：“你晏哥哥说你喜欢吃水蜜桃，这是我们基地去年培育出来的，贼甜，铁离了、维生素含量都很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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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平时吃水蜜桃也就吃个味儿，没考虑过营养价值，听得一愣一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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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郑伯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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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叫人把桃树运回别墅，载着两筐现宰的鸡腿返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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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喜欢吃鸡腿堡，但是当他看到这么大两筐鸡腿的时候，就有一种他在喂猪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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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那么能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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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到别墅，桃树已经被送进后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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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差人送了工具、肥料，还有培育说明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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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说：“这才是真正两年开花、三年结果的树。还不容易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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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被他种死那几颗树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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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尴尬到不想承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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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丢开外套，挥着锄头挖坑：“别偷懒，去帮叔叔把说明书拿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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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很喜欢这种参与感：“噢！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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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开说明书，把肥料和水桶排成一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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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时锄头挥得不怎么精，叮嘱他：“站远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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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雁蹲在旁边看他劳作，怕他一个人干活太无聊，双手端着下巴和他聊天：“晏叔叔，你怎么突然想种桃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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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晏回时挖着坑，气息微喘：“为了照顾某小朋友的心情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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