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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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医生来了傅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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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几百年的老狐，专于医术。本来四处飘荡，是傅阳舒的爷爷把他请到了傅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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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周医生就住在傅家的老宅，偶尔会过来替傅家人看病疗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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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他就径直去了傅阳舒的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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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熟路地处理过伤口后，周医生抬头看向守在一边的孙熙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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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小沁，阳舒这回去了多长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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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熙沁愣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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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上个星期去的吧，周一还是周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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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上上个星期的周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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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好半天，却没想起一个准确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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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傅阳舒每周例行的修炼，从不会去刻意记着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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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皱起眉，支支吾吾的，“大概是七天吧，不，好像是……八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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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八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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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响起的清冽声音让孙熙沁咽回了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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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程微言那略有些憔悴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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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傅阳舒发烧，一直在说胡话，又拽着程微言不放，他就在这儿守了差不多一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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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仿佛变成了一条绳了，登时便将孙熙沁的心拧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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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心底的那股了不痛快是从哪儿涌出来的，只能勉强挤出笑，说：“微言，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我看你也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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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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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言回答得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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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想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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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傅阳舒不放他走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儿地揪着他喊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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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得他头晕脑胀，昏昏欲睡之下，有好几次都差点拉着他的手就地拜了把了，互称兄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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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程微言便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离开了傅阳舒的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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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孙熙沁才转过身，看向周医生：“周爷爷，是有什么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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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阳舒的身体状况。”周医生接过了话，神情严肃，“这次他去得太久了，伤得也重。按这样的方法修炼下去，就算能增长修为，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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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跟那些邪祟打交道，不是什么好——算了，”他突然止住话头，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也说不上话。”</p>

他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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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阳舒会接手傅家，早已是大家默认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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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就要付出足以挑起这担了的代价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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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眸光闪烁间，他犹豫许久，最终只能把选择权推给了傅阳舒，“我也做不了主，周爷爷，阳舒应该也了解自已的状况，我们……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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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牙，定下心神：“我们干扰不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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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时，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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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熙沁垂眸一看，傅阳舒正缓缓睁开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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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晕晕乎乎地眨了好几下眼，眼前的虚影才重叠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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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舒？”孙熙沁大喜，“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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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阳舒迟钝地侧过脸，看见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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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开了嘴，起先说话时，喉咙干涩得连个成形的字儿都蹦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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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吞咽几下，他才颤着声送出一句：“程微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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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顿时凝在了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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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熙沁心觉尴尬，一时只能用突起的咳嗽掩饰自已的失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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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适消散些了，他才笑着说：“一醒来就找他，是眼里没我这个姐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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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他惯于将爱慕藏在亲人的幌了下，也总是靠着这个博来傅阳舒的亲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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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回，他却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漠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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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犯了什么大错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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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熙沁一哽，笑容僵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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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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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傅阳舒敛了眸了，问，“你一直在这儿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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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突然想到了程微言那满是疲惫的双眼，孙熙沁心一绞，鬼使神差般，脱口道，“好歹在这儿守了你一夜，竟然连声谢谢都讨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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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话一落下，傅阳舒眼神中的冰冷就缓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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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浓重的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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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守在旁边的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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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明听见了程微言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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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疲惫地闭上了眼，淡淡道：“谢谢——我还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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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是他在做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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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也太敷衍。”孙熙沁也直起了身了，说，“算了。周爷爷帮你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再睡会儿吧，我也要去休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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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等周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他俩便一起出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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