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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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昂着头，望向程微言的眸中一片懵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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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过要跟他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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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清楚，自已的性格远比程微言所看见的要顽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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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如果哪一天他发现了他不好的那一面，那又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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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他想以兽灵的身份陪伴在程微言身边，可自已的能力又不够，哪里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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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褚涯陷入了茫然，程微言说：“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要干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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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褚涯猝然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脑中浓雾背后掩藏着的，是他不愿接受的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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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切地抓住了程微言的手，像是要确定他不会离开一样：“你不会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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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肯定，但无措的举动间无一不显现着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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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了要一直信任他，陪着他，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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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应太过剧烈，倒叫程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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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只是假设，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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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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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涯咬紧了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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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滚过的火直冲冲烧进了心里，令他尝到了窒息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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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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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站起来，平视着程微言，好叫他看清楚，无论他走到哪儿，他都能跟着一起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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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办法，他的腿连疼痛的滋味都察觉不到，更别说是站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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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这样仰视着面前的人，在心里祈求着他偶尔的一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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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想要和冉有仪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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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太没用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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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涯心知自已陷入了魔障，却无法自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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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盯着程微言，想要看清他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唯恐从中捕捉到厌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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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言——”他勉强勾起一丝讨好的笑，小声道，“你是在开玩笑，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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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涯的手还攥在腕了上，力道不轻，令程微言轻轻拧了拧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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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涯，我并没有开玩笑。”他敛了些许笑，淡声道：“如果连自已想做什么都不清楚，要是哪天你回到了褚家，或是独身一人，到那时再想，就太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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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这里只是书里的世界，只要他离开了，经过系统重置，剧情又会回到起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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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着本来极有天赋的人误入歧途，实在是有些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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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涯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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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中只盘旋着“并没有开玩笑”这几个字，眸中的讨好也一点点熄灭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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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小时候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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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弟弟无意杀死了一只妖，后来由于太害怕，仓皇逃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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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则在另一边安安静静地目睹了全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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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捡起了那只妖滚落在血泊中的妖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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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只有那么一次，他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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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他格外舒适，却也带来了家人的痛斥责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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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爸爸说，吸食同类的妖丹来修炼，是魔，是恶，为族人所不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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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这件错事，他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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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家人便开始视他如蛇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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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并不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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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他没有让家人发现那件事，如果他能藏起来，用这方法偷偷修炼，是不是就不会遭到他们的厌嫌，程微言也就不会想着跟那个姓冉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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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如果太晚……”褚涯收回了手，敛下眸了，声音很轻，“那是不是变得厉害一些，就好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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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言心说如果能提前帮他冲破封印，那就算回了褚家，也不会再被欺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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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他点了点头：“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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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没看见，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间，褚涯轻颤了下睫毛，眼底沉进了浓重的郁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