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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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姬明头也不回的离开，显得有些狼狈。</p>

“姬明……”偃师呢喃着，脸上慢慢染上红晕。</p>

第二日，偃师被周穆王召见，他用胭脂水粉遮挡了自己的容貌，将制作的傀儡一同带了过去。</p>

坐在上首的周穆王开口问道：“偃师，你要献于本王的东西何在？”</p>

偃师垂着头，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傀儡，道：“回陛下，小民献于陛下的便是她。”</p>

“美人？”周穆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姬妾，笑着说道：“那便让她抬起头来。”</p>

偃师控制傀儡抬起头，一张美人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娥眉轻描，朱唇轻点，让人不禁啧啧称叹。</p>

“好一个美人！”周穆王拍手惊叹。</p>

“陛下，她还会跳舞，恳请陛下让她跳上一段。”</p>

周穆王大悦，道：“哦？美人还会跳舞，还真是多才多艺，那便让她为本王舞上一段。”</p>

偃师领命，操作傀儡开始舞蹈，轻盈的舞姿，飘逸的裙摆，在阳光下肆意舞动，仿若披上了彩虹，让人忍不住惊艳。</p>

一支舞下来，众人纷纷称赞，唯有周穆王身边的姬妾俏脸发寒。她附在周穆王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这偃师本就来历不明，如今又进献美人于陛下，妾身怎么都觉得他别有用心，怕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想要蛊惑陛下吧。”</p>

周穆王眉头微皱，问道：“偃师，你与这女子是何关系？为何要把她进献与我？”</p>

“回陛下，这女子并非真人，进献与陛下，也是因小民对陛下的仰慕。”</p>

“并非真人？”</p>

现场众人一片哗然，三三两两窃窃私语。</p>

周穆王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这般女子怎会不是真人？偃师，你可知戏弄本王是何罪？”</p>

“陛下饶命，小民不敢戏弄陛下，这确非真人，只是小民做的人偶，请陛下容小民自证清白。”</p>

“好，本王允了。”</p>

偃师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控制着傀儡来至近前，随后便将她拆卸开来。</p>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美人被拆成一堆零件，他们才不得不相信面前的事实。</p>

周穆王赞叹地说道：“真是巧夺天工！好好好！来人，赏！”</p>

偃师将傀儡重新装好，进献给周穆王，受到了周穆王的重用，常常进出于宫闱当中，与姬明见面的机会也变得频繁。姬明对他百般维护，让偃师动了心，爱上了姬明。</p>

两人时常相约出游，一次醉酒后，发生了关系。偃师趁机像姬明表白，可姬明知他是男子，一直当他是好友，如今却因醉酒发生这种事，姬明一时难以面对，便怆惶而逃。</p>

偃师虽然伤心，却不曾心生怨恨，一直等待姬明接受他的心意。只可惜姬明自那次后，一直躲着偃师，后来更传出要成亲的消息。偃师听闻消息去找姬明，却被姬明的父母拦下，将其一顿羞辱之后，赶了出去。</p>

偃师不死心，他不相信姬明会对他这么无情无义，便想方设法的去找姬明。功夫不负有些人，偃师终于等到了姬明，可等来的不是姬明接受他，而是当面拒绝的话。</p>

“偃师，对不住，那夜都是醉酒误事，我只将你当成好友，并无他想。现下我已经定了亲事，不日便将完婚，你我……还是不要再见了。”姬明始终不敢看偃师一眼。</p>

偃师两眼含泪，心里疼的厉害，问道：“姬明，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谊？”</p>

“偃师，你我皆是男子，我怎么可能对你……也罢，今日我们便割袍断义，以后不要再有来往。”姬明提起衣袍，长剑一挥，衣服的一角便飘落在地。</p>

偃师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衣角，轻声问道：“姬明，若我是女子，你可会娶我？”</p>

姬明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p>

偃师伤心欲绝，决定离开京都这个伤心地，谁知他刚刚走出城门，就被人套了麻袋抓了去。</p>

城外的树林内，偃师被粗暴地扔在地上，麻袋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名女子，衣着华贵，长相清丽，一看便是氏族家的女子。</p>

女子用力地捏住姬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伸手向仆人要了打湿的布巾，一点一点的将偃师脸上的伪装擦掉，露出他绝美的真容。</p>

看着偃师的脸，女子眼底是浓得不开的嫉妒，她阴沉地说道：“果然是个美人，只可惜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若你们不嫌脏，便赏给你们了。”</p>

围在身边的男人们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在女人离开后，扑向了偃师……</p>

阎九君不忍地移开视线，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之前的木偶剧，只是那女人变成了偃师，只是那场景更加残忍。</p>

最后偃师死了，尸体就被丢弃在那片小树林里。长发纠结着泥土，偃师的两眼睁得大大的，流出两行血泪，嘴角被撕裂，嘴边是鲜血混着污浊的液体，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胸前多处咬痕，几乎咬下肉来，大腿扭曲的分开，后/庭一片血肉模糊……</p>

偃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我已经放弃了，为何还要那般对我？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何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p>

阎九君眼底浮现复杂的情绪，无法回答偃师的问题。</p>

心中强烈的怨恨，让偃师成厉鬼，附身在进献给周穆王的傀儡身上，将那名女子以及伤害过他的男人们，还有那女子的家族屠戮了个干净。最后他找到姬明，将姬明炼制成了傀儡，将他永生永世的困在身边。</p>

从那以后，偃师的心就化成了石头，而他也因为修炼了邪术，变得异常强大，不死不灭，游走在人世间。</p>

幻象消失，阎罗殿里恢复正常。偃师直视着阎九君，说：“阎君大人，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对待？炼狱不在冥府，在人心，而人就是这世间最脏的东西。”</p>

“偃师，你既厌恶人心鬼蜮，为何还要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你身世凄惨，值得怜悯，却不是你作恶的理由。”</p>

“作恶？”偃师笑了笑，说：“你是指我将活人炼制成人偶么？若我说他们都是自愿的，阎君大人相信吗？”</p>

阎九君眉头紧皱，沉默地看着偃师。</p>

“黎宁是我做成的第一个人偶，她是农村走出来的女孩，只有高中学历，找不到好的工作，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后来认识了梁浩。他们认识时，梁浩刚刚上大学，他也是农村出来的，家庭条件不好，一直都要靠自己勤工俭学。可自从和黎宁确定关系以后，两人的一切开支，都是黎宁在支撑。黎宁的工资不仅要寄回家里，供两个弟弟上学，还要负责梁浩的学费和生活费，根本就不够，无奈之下她又找了份酒吧的兼职，晚上两点下班回到家，第二天八点又要上班，根本没时间享受她的恋爱生活。”</p>

“就这样，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熬就是四年，她想着等梁浩毕了业，找了工作，那她就能轻松许多，就能像别的女孩一样，享受甜蜜的恋爱，顺理成章的步入婚姻生活。只可惜，现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她全心全意爱了四年的男人，居然早就已经出轨，而且还换了不止一个女朋友。梁浩见事情露了馅儿，便和黎宁提出分手，将他的出轨全都怪在黎宁头上。说她没时间陪他，说她工作不干净，说她邋里邋遢，说她成了黄脸婆……”</p>

偃师讽刺地笑了笑，说：“阎君大人，这就是人心，黑得很。”</p>

阎九君沉默着看着偃师，没有接话。</p>

“我出现在黎宁面前，说可以让他们永远在一起，但要付出代价，她问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我说要把她做成人偶，而梁浩将成为那个操纵木偶的人，黎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p>

“我的第二个人偶叫张玲，是个中年女人，结婚后一直做着家庭主妇，丈夫李唐时常在外面厮混，两人早就没了感情，之所以没离婚，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儿子。儿子叫李锦，从小被张玲当成宝贝宠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久而久之，就被宠成了骄纵的性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也不复读，也不工作，就在家上网玩游戏。李唐一管李瑾，张玲就又哭又闹，最后闹得李唐直接搬了出去。家里就只剩下张玲和李瑾，李瑾更加肆无忌惮，不止吃喝玩乐，甚至还染上了du瘾，成了无底洞，李唐因此彻底消失了。张玲没有收入来源，又找不到李唐，只好和亲戚朋友借。只借不还，久而久之，亲戚朋友也和她断了来往。李瑾du瘾犯了，没有钱再买，就对张玲一阵毒打，逼着她出去工作。”</p>

“张玲多年不工作，早就和社会脱节，再加上年纪大了，找工作不好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根本不够李瑾的花销，李瑾便将注意打到了房子上，逼着张玲卖了房，两人搬进了出租屋。李瑾大手大脚了一阵，房款很快就没了，没钱花的李瑾起了黑心，将张玲骗到了黑心诊所，卖掉了她的一颗肾。”</p>

“到了那样的地步，张玲终于醒悟，在我提出建议后，马上就答应了。我问她既然这么爱李瑾，怎么舍得让他做我的傀儡，阎君大人猜猜，她是如何回答的。”</p>

阎九君依旧沉默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接话的打算。</p>

“她说李瑾没有了她肯定会死，她那么爱他，怎么舍得他死。”偃师嘲讽地笑着说：“阎君大人你说，他们可笑吗？”</p>

见阎九君不说话，偃师自顾自的接着说：“阎君大人，我制成的木偶都是自愿的，这也算作恶么？”</p>

“就算他们是自愿，那被你种下傀儡丝的唐琳，网约车司机，以及剧院门口的保安、院长，还有成千上万的崇拜你、喜欢你的粉丝，也都是自愿的吗？”</p>

“他们果然是你救的。”偃师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他们不是，我也没想要他们的性命，只要阎君大人手下留情，留我一条小命，他们便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傀儡丝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所以他们是生还是死，在你不在我。”</p>

阎九君看向一旁的金甲武士，问：“那他是谁？”</p>

偃师也跟着看了过去，笑笑说：“阎君大人，我真没撒谎，我确实忘了他是谁。”</p>

阎九君不打算再跟他废话，握住傀儡之心，将其从偃师的体内掏了出来。</p>

“啊！”偃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阎九君，痛苦的惨叫出声。</p>

傀儡之心被掏出，偃师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他的魂魄自动离体，他看着阎九君，恼恨地说：“阎君大人当真是没有心！”</p>

“我知道傀儡之心不毁，你便不会死。”</p>

“那阎君大人想如何？”</p>

“既然不能杀了你，那便将你封印。”</p>

“阎九君，你真是绝情！”</p>

阎九君不再多话，运转冥力，将偃师封印在阎君令中。至于世人体内的傀儡丝，正如偃师所说，只要他一直被封印，世人皆不会受影响。</p>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晚上九点更吧，感觉时间太紧，码不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