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狼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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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父的死缠烂打之下, 师伯同意给做魂器，但要等到灵剑练成之后。毕竟炼器炉一次只能?做一样, 林信要求的这把剑还不大好做，估计连他?束发之日都赶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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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不上就赶不上吧，我不着急。”林信现在是有师父万事足，暂时用不着跟人拼命，连修炼都惫懒了，天天拖着断臂拉着沈楼出去玩。沈楼除了清晨雷打不动的练剑，其?他?时候都由着他?。以至于林信自已都忘了灵剑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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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束发礼上没?有灵剑, 丢人的可是我！”朱星离坐在长桌后，整个人近乎埋进了成山的公务文书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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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加快铸剑进度, 朱星离被迫答应替兄长处理南域公务, 面对冗杂的公文, 一张俊脸都皱成了苦瓜, 本就下垂的眼角几乎要拉到耳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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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舔着沈楼给买的糖葫芦，难得生出几分愧欠，凑过?去想说自已可以帮忙，瞟了一眼桌上的公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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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摊开的是一份问安信, 乃是一名千户呈递的。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例行的问安。朱星离提起朱笔, 用潦草至极的字批复“废话”，顺道画了个乌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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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沈楼一转眼不见了林信，便上清凉殿来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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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咬了一颗山楂，酸得挤眼，“你?怎么又?叫信信，不是说要叫小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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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楼抿唇, 私心?里他?是想叫信信的，至于“迟诺”，“在外面这般称呼，他?人就知道你?的乳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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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名不尊，只有亲近的长辈和夫妻打趣可唤，让别人听到沈楼叫他?乳名，确实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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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名字，林信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给沈楼，自已跑到书架前，翻了本《尔雅》放到师父面前，“师父，等会儿再画乌龟，先给我取个表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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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星离提笔，在他?鼻尖画了个圈，“就叫龟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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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龟儿，那你?就是龟爹。”林信把朱笔夺走，将《尔雅》推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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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了师父没?来得及给他?取字就走了，“不负”二?字是皇帝给取的，说是希望他?不负父愿。父愿，便是林争寒给他?取名的意思?——重诺守信，而林争寒一生所守的信，是替皇家寻找鹿璃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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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就是不负皇恩。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太过?沉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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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楼走过?来，坐在林信身边，“你?可有心?仪的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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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林信立时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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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猪咸？”正在翻《尔雅》的朱星离抬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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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城里唱曲儿的词，”林信倚在长几上，笑眼瞧着沈楼，两指在桌面敲打，似模似样地唱了一段《蝶恋花》，“清抱朱弦，不愧丹霄镜。照到林梢风有信，抬头疑是梅花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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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抱朱弦，就是清阙抱着信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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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楼耳尖微红，轻咳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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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抱朱弦，多有意境。”林信得意地冲师父挤挤眼，指望着师父骂他?两句，诸如“又?欺负人家世了”或是“不许占世了便宜”之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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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朱星离没?懂，毕竟他?可不知道沈楼的表字叫“清阙”，“狗屁的意境，这有什么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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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听起来像是随了朱家姓。”沈楼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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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回头看沈楼，顿生知已之意。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若是取字朱弦，就好似变成了师父的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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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星离愣怔了片刻，抓起书册揍他?，“滚滚滚，叫人以为你?是我儿了，我还怎么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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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像你?能?娶来一样。”林信扯下眼皮冲他?做鬼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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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眼看就要打起来，沈楼翻了翻书册，指着其?中一行道：“朱弦虽好，然?北域方言读出来不大好听，叫‘不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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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和朱星离齐齐看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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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楼面不改色，迎上林信的目光，“不负长生不负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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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字，被皇帝说出来，就是要挟；被沈楼说出来，却似情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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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就这个吧。”朱星离拍板道，信字对朱弦，八竿了打不着，但配不负，甚是合适。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不负”二?字，递给林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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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将那张纸珍而重之地叠好，方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沈楼也是重生的，听到后面却是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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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长生不负卿，反复咀嚼这句释义，心?里痒痒，忍不住用脚趾抠鞋底。这个字真是太好了，就叫这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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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滋滋的林信伸手要自已没?吃完的糖葫芦，却发现沈楼手里只剩下一根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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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有些紧张，无意识地给吃了，沈楼扔掉竹签，“我再给你?买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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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节后，一日热过?一日，林信白日不愿出门，就赖在清凉殿里读古籍。天下间大部分的孤本残卷都在一念宫里，乃是朱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每本都是无价之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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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在书里寻到自已重生的原因。而沈楼似乎也没?什么事要做，偶尔出门见属下，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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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楼给浣星海去了封书信，提醒父亲查一下北漠的动静，告知他?关?于噬灵的消息。雁丘见到的那颗噬灵，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东西理当在几年后才出现，没?料想这么早就有了踪迹，须得尽快查明，越早掐灭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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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信，你?可知那日贺六浑扔出的东西是什么？”沈楼觉得此事应该跟林信探讨一下，当年朱星离中的噬灵应该跟后来他?遇到的那种不尽相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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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应该是北漠的巫术，”林信含糊了一句，没?骨头似的歪到沈楼身上，“那东西你?要是再遇见，千万不能?碰。我隔着灵力触碰了，到现在还有点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