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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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年前，佛祖从无色天直下不周山的那条通道，那条隐藏在虚空中再也没有人踏入过的神境，终于在凤凰面前，现出了神秘亘古的大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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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雷劫在这一轮疯狂的爆发后，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然而楚河已经衰竭到没精力去感知这一事实，他半跪在地全身颤抖，半晌吐出一口炙热带血腥的气，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虚空中飘渺的入口。</p>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掠过一股劲风，随即他拿着魔尊神格的手上一空！</p>

楚河猝然回头，还没看清来人，突然整个人被捏着咽喉提起，飞越整块魔眼后重重按在了粉碎的山岩上！</p>

——砰！</p>

楚河身体被砸得反弹，紧接着再次被按住咽喉摁在山壁上，张了张口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周……周晖？”</p>

闪电倾盆而下，周晖英俊的侧脸上血迹纵横，在强光交错中有种极度的压迫感。</p>

——他为什么在这里？！</p>

楚河无暇去想，试图抬手挣扎，然而掐在他咽喉上的手掌如同铁钳，令他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周晖冰冷下睨的目光更是抽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连血管里，骨髓里的最后一点温度都焚烧殆尽了，只剩下一点点冰冷的灰烬。</p>

“放开我……”楚河绝望道，神情透出根本没法掩饰的无地自容，声音刚出口就颤抖地消散在了劈啪作响的电光里。</p>

“放开我，周晖……你会……被……”</p>

你没有可以用来扛雷的神格，你会被雷劫劈中，甚至在我面前重伤倒下，血肉模糊。</p>

楚河竭尽全力伸出手，伤可见骨的手指轻轻碰到周晖冷硬的侧脸。</p>

这个动作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其实那本来是个抚摸，但因为太过虚弱的缘故却变成了蜻蜓点水般的触碰。随即他手腕垂下，竭力伸向被周晖紧紧攥住的大阿修罗王神格。</p>

然而周晖抓着那团灰黑色神格光晕的手向后抬了半寸，咫尺之遥离开了楚河的指尖。</p>

“我有没有说过，”周晖缓缓道，“每次看见你受伤，我心情都格外不好？”</p>

楚河喘息地望着他，似乎没有明白。</p>

粗大的闪电光柱从天空坠下，分裂成无数细小电流，如同倒过来的大树枝梢，擦着周晖身侧打到山地上，在海啸般的轰鸣声中迸溅起千万粉状的碎石。那一刻光芒终于映亮周晖半边身体，另半边则隐没在阴影里，他周身全是伤痕和激战后的硝烟，看起来却像个顶天立地，高高在上的天神。</p>

从很早以前开始——从金钟罩下第一次相见开始，从血海渡尽唯他屹立不跪开始，从跨越战场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开始；周晖就像个没有神格的真正的天神，稳稳承担着凤凰一切信仰的重负，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分毫。</p>

不管怎样的谋划和计算，都不能让这个男人改变自己向前推进的步伐。</p>

楚河狼狈不堪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痛苦合拢。</p>

——然而下一刻他唇角印上炙热的触感，那竟然是一个吻。</p>

楚河愕然抬眼，只见周晖一触即分，抬起头，深邃瞳孔中映出彼此的倒影：“如果我能从无色天上回来的话，”周晖用拇指抹去他唇角微微的湿印，低声问：“你还要我吗？”</p>

“……”楚河面色剧变，瞳孔刹那间剧烈缩紧！</p>

与此同时，魔眼正中的神境之门光芒由盛转弱，眼看就要消失在虚空中。</p>

周晖手中握着大阿修罗王神格，退后半步，最后深深看了楚河一眼，骤然转身扑向光芒中的入口。</p>

楚河歇斯底里吼道：“周晖——！”</p>

楚河不顾全身剧痛拔脚就追，然而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刹那间就从他身侧掠了过去——是摩诃！</p>

摩诃的头发已完全成为银色，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冲进光芒莫测的入口时翻腕双剑出鞘，直接就向周晖身后劈去。</p>

楚河完全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或许是从血海，或许之前就在不周山上守株待兔；无可置疑的是孔雀身为正牌明王，战斗力极其骇人，此时状态全盛，连周晖都未必是对手。</p>

楚河厉声道：“摩诃！”</p>

摩诃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周晖毫不留情回手拔刀，冲击力把长子迎面重重推得退后数步！</p>

就在同一时刻楚河追到，一把按住长子的肩膀，直接把他从神境之门里推了出去。</p>

“我需要那个东西。”摩诃踉跄半步被推出门，维持着和楚河在门里门外对峙的姿态，目光却越过他投向周晖，冷冷道：“把魔尊的神格给我。”</p>

他的出现简直称得上是变故陡生，但周晖却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只见他哼笑一声，转身掠向神境通道深处，眨眼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p>

摩诃握着剑柄的手一紧，正要去追的时候却被楚河拦住了：“等等！不行！”</p>

“为什么？”摩诃面对凤凰的姿态非常克制，但也流露出一点无法掩饰的焦躁和强硬：“您说过会给我神格来暂停五衰，您要到哪里去？刚才的雷劫是怎么回事？”</p>

“我确实……不会看着你死，但不是现在。”楚河无法解释，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会给你另外一份神格，但不是现在，也许是千年之后。父母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p>

“您到底要去做什么？！”</p>

楚河沉默了几秒。</p>

就在他无法回答的时候，维持神境之门开启的能量终于消耗到了尽头，入口骤然开始扭曲和龟裂，周围发出即将封闭的震荡声。</p>

摩诃讶异地望着这一切，想进来却被楚河一把挡住，继而把他远远一推。</p>

“母亲！”</p>

“我的神格给你。”楚河终于说了实话，“如果我这一次侥幸没死，等周晖……等将来周晖走后，我会把我的神格给你。”</p>

摩诃完全愣在了原地。</p>

神境之门终于轰然关闭，摩诃反应过来冲上去时，却见楚河的身影在通道中一闪即逝，紧接着入口在他面前化作虚无，带着高热消失在了魔眼上空浓郁的魔息中。</p>

摩诃简直暴怒：“——母亲！”</p>

“别叫了。”</p>

摩诃一回头，只见迦楼罗从不远处硕大龟裂的山岩上一跃而下，脸上手臂上全是擦伤，落地后用撕裂的绷带草草在手上一裹。</p>

“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摩诃皱眉道，“你知道母亲到底要去做什么？”</p>

迦楼罗没有立刻回答。他跺了跺裤腿上的硝烟和尘土，然后靠着山壁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了把魔界烟草一股脑塞进嘴里，精疲力尽地嚼了两下，摇头道：“他们去无色天弑佛……不一定回得来。”</p>

摩诃心里顿时升起极端荒谬的感觉。</p>

迦楼罗咽下烟草，沉默片刻，脸上透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他似乎对这长久以来颠沛流离的命运非常厌倦又无可奈何，半晌才呼了口气。</p>

“要是他们回不来，你就把我的神格拿走吧……”他顿了顿，意兴阑珊道：“我已经很烦了，无所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