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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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克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盯着镜像中周晖冷峻的脸，半晌才从牙缝间发出嘶嘶的声音：“你想把整座城市的死气都引回来，压在自己周围……这是不可能的，你的魔禁很快就会坍塌崩溃，连同你一起被挤压成齑粉……”</p>

“那你就试试好了，”周晖冷冷道。</p>

他捂嘴咳出一口血，随手抹掉，把长刀往地上一插，在魔禁的圆心中盘腿坐了下来。</p>

他半边脸颊皮肤脱落，全身每一寸裸露出的肌肉都崩开撕裂，露出猩红的血管和森白的骨骼。他的模样是那么狰狞可怕，从侧面如刀刻般凌厉的线条却完全没有改变，眼底有着足以镇压一切的强大力量。</p>

那是粉身碎骨毫不动摇的信念，只要目光一触，便令人心胆俱寒。</p>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莎克提咬牙退后，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贴在了石壁上。</p>

她的神智被极度的恼羞成怒和难以言说的愤恨席卷，以至于声音都微微发抖：“妄想凤凰明王会来救你吗？他来不了的，他已经——”</p>

……等凤凰来救？</p>

令他奔赴这样的险境，潜入能使人血肉融化的致命水底来救自己吗？</p>

周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他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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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千度境界骤然瓦解，发出震耳欲聋的坍塌声。</p>

楚河长枪横扫，虎口撕裂，在来不及飞溅就被直接汽化的鲜血中，一枪将降三世明王扫飞至虚空之外！</p>

“凤凰——”降三世爆发出压倒一切的怒吼，转瞬间又出现在面前，骤然化出三面八臂、手持战戟的法相！</p>

“如不降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p>

铿锵巨响中银枪与战戟悍然相撞，溅出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夺目火光！</p>

“——你说反了，”飓风中楚河直视着他，淡淡的道。</p>

交错的电光和纵横的气流都在这一刻化作静寂，静寂中海潮如白光退去，多少年前六道地狱，白袍少年也曾矗立在高空之中，向脚下千万丈沸腾血海和阿修罗王拉开华美的长弓。</p>

那一刻少年无所畏惧的面孔与此刻重合，中间多少年的怨恨与泪水都随着时光，消失不见。</p>

“——如若降服，今日才是我的死期。”</p>

楚河持枪之手五指迸裂，纹丝不动，另一手中纯青佛珠化作单刀，同一时刻，凤凰清啸从四面八方响彻虚空。</p>

降三世明王三个头颅同时骇然，正欲后退，战戟却被银枪死死抵住。</p>

下一秒，楚河单刀横扫，一刀斩下了它的左颅！</p>

头颅在冲天鲜血中爆起，瞬间被狂卷的气流绞成无数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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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中，莎克提突然震惊抬头，望向死海顶端的石壁。</p>

紧接着那印满天道封禁的石壁在她眼前轰然碎裂，凤凰白袍张扬，从天而降，在暴雨般下坠的碎石和鲜血中扑向水面！</p>

“——周晖！”</p>

水底魔禁正中，周晖猝然抬头，透过黑烟氤氲的死气海看向上方。</p>

他们的目光对视，楚河在飓风中竭力伸出手。</p>

然而周晖就这么看着他，从脸颊到脖颈皮肤掉落，血管暴露在外，随着心脏起搏而跳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回去吧，”他说。</p>

声音透过波涛，轻而决绝，如同指针在零点时的最后一响。</p>

楚河瞳孔微睁，就在同一瞬间，突然左臂一紧。</p>

“站住——”降三世明王从空中落下，一手抓住楚河手臂，一手举起战戟，狠狠刺下！</p>

楚河面色剧变，电光石火间半空调转，纯青刀身“当！”一声亮响，在火光中死死挡住了锋利的戟尖！</p>

“纯青琉璃心……”降三世明王失去了一个头颅的身体黑血横流，肌肉块块隆起，狰狞的竖瞳居高临下盯着楚河：“传说中刚毅无比的凤心化石，你想让令它今日就化成碎片么？”</p>

他戟尖用力，叮！一声刺破耳膜的亮响，刀身迸溅出无数裂纹！</p>

碎片瞬间在楚河脸颊划出血痕，然而他咬紧后牙，一步不退，只见降三世明王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携带传说中的凤心之石，是时刻不忘向你那怀胎之中就无辜丧命的兄弟忏悔吗？”</p>

气流将楚河侧脸上流出的血珠卷起，瞬间化作无数碎片。</p>

“后悔是什么，”楚河微微一笑，那笑容竟然十分柔和：“我从不知道。”</p>

他悍然抽刀，在降三世明王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刀将被抓住的左臂齐肩斩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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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时间寸寸定格，缓慢的流逝中，只见楚河鲜血狂喷，坠下死海。</p>

炙热的凤凰之血在空中化作烈火，金红夺目，飞流如瀑，轰一声将整个地道都烧了起来！</p>

黑气被大火无情吞噬，地裂内外产生巨大的气压差，外部黑气更加疯狂回灌，发出尖锐悠长的哨响——</p>

其冲击力之大，甚至令大地裂缝都开始坍塌，成块的泥土和巨石如冰雹般向死气海砸下。</p>

与此同时，死气海水蒸发、消解，浓厚如噩梦般的黑暗迅速化开。</p>

周晖猝然起身，只见水下猩红血雾，楚河泅水而来，伸手将开始坍塌的魔禁重重推倒！</p>

周晖暴怒：“你——”</p>

魔禁坍塌的瞬间，水流一卷而入，楚河向他伸出仅剩的右手，在周晖伤痕累累的侧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我来了。”</p>

楚河露出一丝微笑，在黑暗的水底向他温柔而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