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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晌午，宴饮的大殿一派喜乐，李书妤去了雍华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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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双成对的人中，独酌的霍衍山显的突兀，几杯下肚，任谁也看出他不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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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细太监向李曜汇报，玩闹的帝王这才松开怀里□□半露的宫娥，“你请他到聚贤阁，就说朕有话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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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拱手，哪怕畏惧的厉害也只能应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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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内监走来，停在霍衍山的面前，“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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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酒盅落下。不重的一声，歌舞骤停，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看，就竖起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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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马上把那两字咽回，“陛下请您去聚贤阁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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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贤阁？”边上有人轻声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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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逝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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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声。”另有人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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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谁也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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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自知聚贤阁是逝者停灵的地方，非青史之臣不入，他很好奇李曜请他去干什么？不怕他一个没忍住，杀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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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的霍衍山扯起嘴角，笑的肆意，“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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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这条熟悉的道路，他被引到了竹林深处的楼阁。里面叶落声声，有青烟弥漫，是再强的光也照不透的幽深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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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里成了这副模样，”霍衍山冷笑一声，“怎么？试图用亡魂的一身正气，压制这里曾经讳乱的旖/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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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监哪敢应这话，只模糊道：“您请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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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也不计较，他走的缓慢，就像许多年前他还是少年，怀揣着好奇走来这里，遇见了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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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漂亮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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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模样很熟悉，是被人在他耳边念叨无数次的典雅雍容，奈何眼神涣散，“你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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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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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他瞳孔一缩，“怪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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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走——”他挣扎着远离他，好像“霍”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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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人扭动，然后他才看见他被人束缚的双足，血迹斑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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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聚贤阁的门被人打开，李曜穿着龙袍站在门口，“来了，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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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似笑非笑，抬脚走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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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冷，就像被人抛弃的角落，不配任何温暖。这里点了浓郁的烟，李曜已经端坐在蒲团之上，“朕知道，你恨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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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意外的，李曜直接挑明，“恨不得杀了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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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逆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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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事是朕受人蒙蔽，铸成大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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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说这些？”霍衍山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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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李曜听出他不耐，“这么多年，朕也很后悔。平宁是朕嫡女，把他许你，便是和朕一样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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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审视着他，出奇冷静，“一样的存在？怎么？你想以命换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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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愿挑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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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转移话题，“当年你没带走的，朕都供奉在这里。聚贤阁来的不止贤臣名将，更有霍家满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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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看向亡灵，眼神耐人寻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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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许霍家名垂青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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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李书妤从雍华宫过来时宴席已近尾声，霍衍山并不在。他试图找人问，但没人懂他手语，执拗的李书妤就挨个宫殿去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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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霞光铺染宫墙，李书妤找了很久，心里慢慢烦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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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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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一个个都走了，他还没找到，李书妤脚步加快，刚开始用疾走，后来直接跑起来，风刮在他的脸上，隐隐有些刺疼。他板着脸，似乎看不见路上的人，也不在乎他们的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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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允白注视了很久，没忍住走上来提醒，“聚贤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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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妤抬眸，就见他目光含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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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允白上辈了杀了他，他本不该信，但为了霍衍山他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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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聚贤阁里面静悄悄的，李书妤能闻到浓郁的烟气，他不大喜欢的把门推开，就见霍衍山站在案边，背对着他掐着李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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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内监扑上去，无论营救还是拉人都不敢哭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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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当中，忽听到“吱呀”一声门响，李曜悬在高处留一息尚存，得救的看向门口，就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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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断气，伸手求救：“平，平宁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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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身影一顿，手上却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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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软李曜就此坠落，内监乱成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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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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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充耳不闻，一个转身暴戾未褪，李书妤对上他赤红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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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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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眉，不甚愉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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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着气的李曜咳嗽着，忍不住想看李书妤对他的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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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李书妤眉眼一弯，比往常更欢快的跑到他跟前，“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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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划完撇嘴，笑意带着对他的郁气，“我找好久，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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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狼狈的盘坐在地上，李书妤旁若无人的错过他，牵住霍衍山僵硬的手，拉着就往外走，“我们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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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好久，就想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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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山被他抓着，久久未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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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拉不动看他一眼，转身又拉，依旧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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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固执又不乖的晃他胳膊，“回家回家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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