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成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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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道：“‘云何娑婆，众生忍土’，我见娑婆，垂悯不忍，未见极乐。故处娑婆，入我佛国，肉身堪忍，本我极乐，是为超脱得道之相。”</p>

“那你现在，是身处娑婆，还是身处极乐？”卿八又道。</p>

“身处娑婆，本我极乐，学经识文，助我步步极乐。”小沙弥双掌合十。</p>

身处娑婆么？</p>

卿八脑中闪过无数个可能念头，又将那些念头一一按压下去，问，“听闻三千世界，有精灵一界，界中精灵，生于母树死于母树，你说，这算不算是娑婆树？”</p>

小沙弥道：“是为乐土。”</p>

“若精灵生来苦楚呢？”</p>

“是为娑婆。”</p>

卿八点头，道：“小师父禅理高深，受教了。”</p>

她转身，重回前院。</p>

“翁——”</p>

正午十二点，大钟响起。</p>

钟声厚重响亮，寺庙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p>

而钟声响起之后，寺庙内和尚全都来到正堂，盘腿坐于地上。</p>

老主持对卿八他们道：“这是做午课，侍佛虔诚，方得始终。”</p>

他坐在最前方，开始敲木鱼，拨念珠，念梵音，自他之后，其他和尚跟着敲木鱼念经，片刻间，所有声音汇成一股，整齐划一，富有韵律。</p>

闯关者站在一旁听经文，不知不觉心平气和，过往疲惫和心灵尘埃全被梵音洗涤一空，整个人连神魂都轻松不少。</p>

一个小时后，和尚午课完成，闯关者颇有些意犹未尽。</p>

僧侣散去，闯关者也走出正堂，准备查看其他地方，这时，</p>

短发女孩站在门口往外瞧去，忽而奇怪地开口：“下山的那些人，怎么还没上来？就算是遇见雨，也不至于全军覆灭吧。”</p>

短发女孩这话提醒了闯关者，他们忍不住道：“对，怎么还没回来？这么久了，不至于啊。”</p>

有闯关者取出队友契约，视线忽而一凝，道：“他们死了。”</p>

其他小队长跟着取出契约，道：“我的队友，也死了。”</p>

彼此对一对，除了那些散人没法确定生死，其他下山的闯关者，名字一一变灰，只待回三千界，便会消失。</p>

眼镜男道：“我去找他们。”</p>

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他要过去看看。</p>

短发女孩道：“我也去，你们呆在寺庙里。”</p>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走出寺庙，卿八紧随他们之后。</p>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瞧见这一幕，没有多说什么，默许卿八跟上。</p>

竹树林中，小路依旧站在小路上，察觉到有人过来，小鹿从小路上轻盈跃到草丛中，藏在杂草后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圆眼望着卿八他们。</p>

短发女孩站定，问：“小鹿，还有雨下吗？”</p>

小鹿怯生生地点头，道：“再过一个小时，还有大雨下。”</p>

一个小时，够了。</p>

短发女孩道：“多谢。”</p>

卿八望向小鹿，走过去。</p>

小鹿没有动，就这般站在草丛里，看着卿八靠近。</p>

卿八站在小鹿面前，问：“你是天生开智，开始听梵音开智？”</p>

小鹿歪头，问：“什么叫开智？”</p>

“会说话。”卿八开口。</p>

“我天生会说话。”小鹿骄傲地开口，“我会各种语言。”</p>

“很棒。”卿八道，“那你知道娑婆树吗？”</p>

小鹿点头，道：“以前寺庙的镇庙之宝，就种在寺庙后院。那些和尚，以前都是再娑婆树下做功课的。”</p>

“那娑婆树长什么样？”卿八问。</p>

小鹿头顶冒出一道虚影，虚影中一颗金色的树闪闪发光，金树半米高，从距离根部三分之一起，便开始分出树杈，树杈之上，金色的圆形树叶繁密，在虚影里婆娑。</p>

整株娑婆树梦幻唯美，仿若3D建模而成。</p>

小鹿道：“婆娑树很大，十几米高，几乎是遮天蔽日。当时僧侣坐在娑婆树下做早课，在娑婆树光的映照下，一个个的仿若佛祖附身，宝相庄严，不似凡尘。”</p>

“我以前经常偷溜进去看娑婆树，对它最了解不过了。”</p>

“那后来呢？”卿八问。</p>

“后来，”小鹿有些悲伤的开口，“后来娑婆树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被谁偷了。”</p>

它抬头望向卿八，湿漉漉的软萌可爱的双眼望向卿八，道：“您能帮我寻找娑婆树吗？我真的很想娑婆树。”</p>

“你可以自己找。”卿八开口，“你找过吗？”</p>

小鹿道：“我不能离开竹树林。以前我能离开的，自从娑婆树失踪后，我就被困在竹树林里了。”</p>

“竹树林里没有娑婆树，我可以肯定。”</p>

卿八道：“若是寻到了娑婆树，我会告诉你一声。”</p>

小鹿感激的开口：“谢谢你。”</p>

卿八朝小鹿颔首，继续往山下走。</p>

竹树林后是桃花林，桃花林里，眼镜男和短发女孩早不见踪影。</p>

卿八没急，慢吞吞地穿过桃花林，来到大河边。</p>

眼镜男和短发女此时已经穿过大河，身上都布满血迹。</p>

卿八瞥了两人一眼，取出长刀，踩着细链过河。</p>

刀光如织，漫天星辰。</p>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眼前一幕，震撼的同时又心惊肉跳。</p>

这便是卿八的实力？</p>

待卿八从两人身侧走过，眼镜男和短发女孩都有些回不过神。</p>

等卿八走了十来步，短发女孩猛地跳起，跑向卿八，道：“我是九红，前辈怎么称呼？”</p>

“卿八。”</p>

“卿前辈，您是一个人吗？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亲友公会在这个秘境有八人。 ”</p>

“不，我习惯一人。”卿八拒绝。</p>

短发女孩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强求。</p>

顺着山阶往下走，一路上桃花相迎，且没有凉亭。</p>

短发女孩道：“他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p>

短发女孩话里意思，是那些闯关者死于雨下。</p>

眼镜男没有反驳，显然也是赞同的。</p>

卿八心底却有不同的意见，短发女孩他们那波都能熬过雨落，没道理那波闯关者熬不过。</p>

行到半山腰，卿八一行人开始陆陆续续看到闯关者尸体。</p>

卿八蹲下，检查闯关者尸体。</p>

这些闯关者有两种死亡方式，一种死亡方式是身上有圆孔状致命伤口，死亡时间为两个小时前；另一种死亡是身上没有明显致命伤口，是心脏瞬间震碎死亡，死亡时间约在一个小时前。</p>

明显，前者是死于雨落。</p>

而后者，卿八想起正午十二点的那道钟响。</p>

钟声响起，未至寺庙，便会死亡？</p>

卿八起身，转身往山上走。</p>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跟上。</p>

他俩心情很沉重，除了死于雨落的闯关者，其他闯关者死得不明不白，这种情况，让他们怎么开心得起来？</p>

眼镜男问短发女孩，“九红，你觉得，心脏碎裂而死，会是什么造成的？”</p>

短发女孩道：“音攻，次声波能导致人体脾脏内碎。”</p>

她戒备地望着四周，道：“或许这山上有以音攻为主的妖兽，小心些。”</p>

“好。”眼镜男点头。</p>

随着一行人往上走，崖下云雾渐渐往上弥漫，如涨潮般雾势上升，并快速淹没山阶，追向眼镜男和短发女孩。</p>

短发女孩扭头瞧见这一幕，道：“白雾蔓延得好快啊。”</p>

眼镜男跟着瞧了一眼，道：“是，起雾了，快点走吧。”</p>

卿八此时已经走到半山腰，听到两人对话，站在观景台前往下瞧去，正好瞧见白雾如潮水般漫涌，仿若洪水般从下而上崩腾而来。</p>

她精神猛地一阵，掌心秘银化作绳索而出，同时大喊：“快躲开白雾。”</p>

眼镜男和短发女孩不假思索往上跑，然而他俩跑速如何比得上白雾，卿八话音刚落地，眼镜男孩便被白雾尽数吞没，连声响动都没发出。</p>

而这时，蔓延上的白雾也蔓延至短发女孩脚下台阶，眼见白雾似猛虎般扑向短发女孩，短发女孩忽然飞了起来，却是千钧一发之际秘银缠住短发女孩的腰。</p>

卿八缠住短发女孩后，转身便似猿猱般往上跳跃，数十米台阶不过一跃之间，她的身后，短发女孩随着卿八跃动而起伏上下，落下时下边便白雾，起伏时白雾往上探起，只要她微微往下多落半尺，或者白雾往上探起的触角多高半尺，短发女孩便会如眼镜男般被白雾吞噬。</p>

短发女孩心一上一下的激烈跳动，张眼可见下边白雾汹涌而动，像是白雾是活着一般。</p>

她将所有的惊恐与尖叫尽数压在喉中，只一双眼死死盯着白雾。</p>

也不知过了多久，短发女孩被一股力道扯着放到地上，她接触地面上没能站稳，身形摇晃。</p>

旁边有一股力道扶了一下，助她站稳身形。</p>

“多谢。”短发女孩惨白着脸，先与卿八道谢。</p>

若不是卿八，她就步入眼镜男的后尘。</p>

卿八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到白雾上。</p>

白雾涨到与山顶平齐，忽而又似潮水般急流退下，卿八往前走了几十步，来到山顶边。她探身往下瞧，白雾以一秒数米的速度往下坠，露出犹如水洗过般干净清爽的山景。</p>

短发女孩跟着走到卿八身边，望着那推下去的白雾阵阵后怕，“好可怕的白雾。”</p>

卿八道：“你和那个戴眼镜的闯关者是不是队友？”</p>

短发女孩点头，“是。”</p>

“看看队友契约上，他名字变没变灰？”</p>

短发女孩取出契约，眼镜男的名字暗淡浅灰，犹如褪色的字迹。</p>

眼镜男，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