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长生不老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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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拉着卿八往前逃了两步, 眼前又有人撕掉身上的皮，蹦跳出几米高的不成人样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张大嘴, 嗷呜一声，口中出现回旋风暴, 附近的护士或者医生一时不查，连同周围桌椅, 一道被漩涡风吸进异形嘴里。</p>

容迎拉着卿八蹲下, 藏在桌子后边，并不断往旁边移去。</p>

她边移边开口：“食堂里有不少桌椅是新添的, 所以轻易被异形给吞了, 我们躲到被固定的桌椅后边去。”</p>

卿八默不作声地，拉着谈鹤鸣一直跟着护士，等躲到固定桌椅后边藏好, 卿八问：“这些异形怎么回事？”</p>

“不知道。”护士摇头，“医院每年都会闹这一出, 一共闹七天。医院曾将这事上报过，国家也出过武警，但异形一直没法消失。专家猜测，长生医院有空间裂缝, 异形就是从空间裂缝穿过来的。”</p>

卿八道：“长生医院这么危险, 为什么你要一直在这工作？不怕丢了性命？”</p>

容迎望向卿八, 诧异道：“卿医生，请你来的院长, 没有说明白吗？”</p>

卿八眸光微闪，道：“没有，可能以为这是众所皆知之事, 所以没对我说得详尽吧。不过我醉心学术，对这些传闻并不算了解。”</p>

容迎很轻易地被卿八打消疑虑，笑道：“也是，卿医生医术这般高，平时肯定‘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请你来的院长也太坏了，居然不说清楚。”</p>

“不过卿医生你别怕，丢不了性命的，我们长生医院，有镇院之药，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救转回来。”容迎开口，“那些被异形吞进肚的人，最多受点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然，长生医院也不可能一直营业，是不？国家还是在意我们老百姓的性命的。”</p>

卿八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便是被院长说的镇院之药打动，才过来的。”</p>

护士心底愈发没有疑虑，为卿八找好了理由，“原来如此，卿医生一心扑在医术上，难怪不知道旁的琐事。”</p>

“躲好躲好，虽然不会丢掉性命，但在异性肚子里走一遭，也会受些罪。”护士躲异形的经验很丰富，眼观八路眼看四方，又拉着卿八左右挪移，避过异形吞云吞海的妖风。</p>

“就一直这么的吗？”卿八望着在食堂肆虐的异形，问。</p>

卿八这话问得含糊，不清不楚，但护士秒懂，“不会的，会有执法堂的战士过来杀异形的。咱们只要躲好，就好了。”</p>

卿八蹲在护士身边，视线环顾场上闯关者，这些闯关者大多袖手旁观，并没有出手，显然在事情不明之前，并不会贸然出头。</p>

食堂内，一团乱糟糟的，怪风肆虐，异形乱窜，医生和护士四处寻找掩体躲避，运气不好的逃跑间被怪风吸入，不受控制地往空中倒飞，最后落入异形体内。</p>

尖叫声、惊恐声、脚步声、推搡声，惊慌与恐惧在食堂内蔓延。</p>

哪怕明知并不会丢掉性命，但这过程，足以让普通人心生无穷恐慌，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没法习惯，特别是曾被异形吸入到肚内的，更是想起那段濒死痛苦的经历，更是迫不及待地往固定凳子下边钻，若是里边藏有人的，将人挤开，自己藏了进去。</p>

人性卑劣，尽在这一刻体现。</p>

护士用力抓着凳子脚，将要挤开她的男医生狠狠往外一推，她视线在场中逡巡，似是在寻找什么，忽而她眸光微亮，用肩膀撞撞卿八，低声道：“看，异形自相残杀。”</p>

卿八寻声瞧去，却是有些闯关者躲闪得慢，被异形口中怪风卷入，为求自保，不得不祭出道具。</p>

而他们祭出道具，立马被其他人看在眼底，当即被打上异形标签。</p>

“看来无论什么生物都一样，内部间都不团结。”护士又道。</p>

卿八忽而开口：“那些都是新医生，看来异形最爱附身新医生。”</p>

护士面露惊诧，很快遮掩住，她望向卿八，讪讪道：“没有的事，异形附身，没有倾向的，只是老医生有所防备，新医生确实容易中招。”</p>

卿八望着护士，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好似看穿一切。</p>

护士扭头继续望向中，道：“好吧，你说得对。确实，每年被发现的异形里，基本上都是新医生，异形喜欢新医生。”</p>

卿八道：“我也是新医生，你不怕我也被异形附体了？”</p>

“不会的。”护士信誓旦旦的开口，“我留意过了，今日找您看病的病人，不独独是胃病，其他毛病都有的，您也给看了，去抓方的医生也说了，您的医学造诣很高。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异形？”</p>

“异形没那本事。”</p>

卿八：“……”</p>

她道：“异形能侵占人类意识，若是夺取人类记忆，医术出众并不出奇，不能这般独断。”</p>

护士笑了笑，没说话，只面上笃定更甚。</p>

卿八见状，没再开口。</p>

谈话间，之前处理谢意尸体、穿着白大褂只是手臂上带着红袖章的一行男人又出现，手持枪对着异形砰砰砰的开枪。</p>

“执法堂来了。”容迎探出头，兴奋地盯着那行人，道，“那是除魔枪，国家研究出来，专门对付异形的，效果很不错。”</p>

她长松一口气，道，“执法堂来了，这事就过了。”</p>

“没想到，今年这么快异形就出现了，之后六天，卿医生注意些吧，遇见异形早早躲开，不然受了伤，白受一场无妄之灾。”</p>

卿八点头，问：“那之前，305谢意医生外边的站堂护士，怎么说谢意医生被异形附身？他被附身，怎么没有变身？”</p>

“这是两回事。”护士耐心地解释，“像食堂这些异形，只是批了张人皮，没有附身，所以一撕人皮就会狂暴。”</p>

“而谢意医生那种情况呢，是异形占据了谢意医生的身体，谢意医生拥有了异形能力。这让异形更好的藏身于人群中，不会轻易被执法堂发现，但相应的，异形也失去了变为原身的能力，被执法堂压制异形异能后，那些异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p>

“异形藏身人类的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不过我们还是更喜欢他们只披张人皮。他们披张人皮还有识破的法子，附身人类身上，只要他不露出马甲，就很难发现。”</p>

卿八瞧向谈鹤鸣，谈鹤鸣点头。</p>

他知道，卿八这是在提醒他，能不用道具便不用道具。</p>

他传音问：“她说的，有几分可信？”</p>

卿八道：“七八分吧。这些护士，是医院派来监视我们的，若我们有什么不对，她们能第一时间发现，所以，她们掌握不少消息，大多可信。”</p>

就如305室外的护士，在看到谢意取出道具，第一时间通知执法堂。</p>

谈鹤鸣肯定道：“对，不过，不能完全相信，她们与我们，到底不是一路的。”</p>

卿八应了声“嗯”。</p>

谈鹤鸣又问：“你发现了几条规则？”</p>

“三条。”卿八将那三条说了。</p>

谈鹤鸣道，“那其实，只能算是一条，‘以病人为中心，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p>

“长生医院是家私人医院，半院宗旨是‘病人是上帝’，因为做富豪生意，医院的医护人员要做到微笑服务，让病人拥有家的体验。所以，病人要求，医护人员不得拒绝；病人安全，医护人员要保卫；病人性命，医护人员要负责。”</p>

所以，医生不得伤害病人，庸医不得医院庇佑，病人性命大于天。</p>

“你还发现了什么？”卿八问。</p>

“这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还有医生和护士、医生和主任之间的关系。”谈鹤鸣道，“医生和护士，要团结协作，分工合作，在长生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捆绑在一起的。”</p>

卿八眉头微挑，听出更深沉的意思，她道：“医生和医生之间有竞争？”</p>

“是。”谈鹤鸣开口，“所以这护士说相信你，一半是真心，一半是为自己。若是碰上个淘汰的闯关者，就没有进入这一轮的资格，所以，她打心底是不希望你是异形的。”</p>

卿八偏头望向谈鹤鸣，笑道：“不错呀，你现在收集信息，比我还厉害了。”</p>

谈鹤鸣脸颊微红。</p>

卿八以前的队友，在面对卿八时不自觉自卑并由此心态失衡，她现在和队友说起话来，都喜欢以夸赞为主，一分会夸成十分，并拿上自己当标杆，好似对方真胜过她一般。</p>

这般确实容易为对方竖立自信心，但也会被有种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只有小孩子才会无论做什么，大人都会夸赞。</p>

谈鹤鸣羞恼的同时，又不自觉反省，看来以前的他，确实做得足够差劲，才会拥有正常举止时，被卿八夸赞。</p>

谈鹤鸣默了默，无视卿八的夸赞，继续道：“我知道这些是，是因为有个闯关者被病人杀了，守着那闯关者的护士找上了我。”</p>

“他主动将这些信息告诉了我，想要成为我的搭档护士。”谈鹤鸣继续开口，“他告诉我，医生间的竞争，每年都不一样，不过医生排名越高，护士得到的报酬越多，他需要钱，所以，他才会冒险将这些信息告诉我。”</p>

“新入职的医生，很多消息得从护士嘴中知道，因为异形只侵占医生，不会侵占护士，所以信息掌握在护士手里，有利于他们观察监督医生，并决定泄露消息的多少。而新入职的医生没了这些信息，很多反应会出乎本能，这样被异形侵占的新医生，没法完美融入人群，很容易被护士和医院揪住马脚。”</p>

“而且，这样也有利于医生和护士间建立并加深关系，若是护士利用得好，可以得到医生信任，和医生成为一对默契的搭档。”</p>

卿八道：“他不怕你是异形？”</p>

谈鹤鸣道：“那护士道，就算我是异形，也得藏好了，为了让我知道后果，还放了他拍摄的异形被打死的视频。”</p>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需要钱了。”</p>

卿八点头，道：“或许是个突破点，但也有可能是诱饵，总之先看着，谨慎总没有错的。”</p>

谈鹤鸣道：“昂，好，你也是。”</p>

“对了，医生书桌抽屉上了锁，钥匙就在她们手里，你下午，别忘了找护士要钥匙。”卿八开口，“暂时先别妄动，这个世界，规则要自己摸索，别成为摸索规则的试路石。”</p>

谈鹤鸣应道：“好。”</p>

两人说话间，食堂内的动乱很快平息，那些到处跑动躲避的医护人员都站在原地，看执法堂执法。</p>

容迎也从座位下爬出，又将卿八拉起，视线落到空中没了人形的异形上。</p>

这些异形被驱魔子弹子弹击中，并不会立即死去，而是会连续击中十几枪后，才会动作变缓，再被执法队一枪击中头部，从空中坠-落。</p>

它们被击穿头后，会似放了气的气球般，硕大的身形上破个大洞，之后，那大洞里会掉落出桌椅和人类，而异形身形也一点点扁平，又重新恢复成人形模样，摔落在地。</p>

而那些用了道具的闯关者，也被人指出或者拦住，被执法队抓住。</p>

异形一一伏诛后，食堂里的医生护士像待宰的鸭般，一只只地将脖子伸得老长。</p>

这些看热闹的人里，面色神色殊异，各不相同。</p>

大多数面带微笑，对这一幕议论纷纷啧啧称奇，显然对执法堂大战异形之事见识过很多次，此时已不出奇，纯然看热闹；而闯关者则情绪复杂多了，或好奇，或谨慎，或惊讶，或面无表情，十分多变。</p>

卿八留意到，有些闯关者瞧见地上那些人，心神俱震，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还有一些闯关者握紧拳头，强压着愤怒。</p>

看来，躺在地上的这些“异形”，是他们闯关者，而站在人群的闯关者，认出了这些人。</p>

卿八眸光微凝，闯关者绝没有这般撕破人皮变幻成怪物的能力，这些闯关者，经历了人体试验？</p>

她不期然想起镇院之药，以及长生不老药，这些药，都与所谓的‘异形’有关吗？</p>

这时，外边有一群医生护士穿着隔离服，带着一用手套口罩，抬着担架过来，执法堂的男人将围观群众驱散开，让那群医护人员将受伤的病人以及死去的异形抬下去。</p>

护士探头探脑，羡慕地开口：“那些受伤的人，肯定都去用镇院之药了。”</p>

卿八开口，“这么羡慕？”</p>

护士点头，“镇院之药能将身体机能恢复到全盛时期，身上那些痘痘啊疤痕啊毛孔什么的，都能消失。能重回到18岁，谁不羡慕呀？”</p>

卿八道：“那你可以假装没抓紧椅子，之后被异形吞进肚，也能获得使用镇院之药的资格。”</p>

护士面上的羡慕顿时消失了，神色复杂的开口：“那还是别咯，据说在异形肚子里，能感觉生命都在流逝，很痛苦，我不敢。”</p>

卿八瞧向护士，知道她没有说全实话，但她不急于探究。</p>

异形和受伤的医护人员全都被抬走，执法队也离开食堂，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陆陆续续地离开。</p>

卿八护士和谈鹤鸣随人流离开，又在电梯口分开。</p>

谈鹤鸣在五楼，卿八在三楼。</p>

回到办公室，护士用要是将书桌抽屉打开。</p>

抽屉里除了医生守则外，还有笔记本和钢笔，卿八取出笔记本和钢笔，道：“这是什么？”</p>

护士道：“这是会议专用记录本。”</p>

卿八放回抽屉，取出医生守则翻看。</p>

医生守则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政治素养、道德素养、性格素养、专业素养等方面都有提及，最后还附了医院规章制度。</p>

医院规章制度里，其中一条写了医生业绩竞选升职之事，也便是谈鹤鸣与卿八说的，医生和护士一体，排名竞争之事。</p>

这是那个护士对谈鹤鸣打了个信息差，选择将这事说出，卖个好。</p>

但事实上，这个好并不值当什么，很有种借花献佛的意思，毕竟，只要谈鹤鸣打开抽屉，就能知道这个消息。</p>

看来，那个护士虽然想赚钱，基本的分寸还是有的。</p>

不过，若是谈鹤鸣选中他，他不怕谈鹤鸣瞧见这册子后恼羞成怒，反而不利于他俩合作？</p>

卿八将这事记在心底，又继续翻看。</p>

长生医院虽然将患者利益抬到医生之上，且不庇佑庸医，但对有能力的医生，那是真大方。绩效第十到第二的医生，从五百万到九百万，以五十万的阶梯上增，绩效第一的医生，更是足有一千万奖励。</p>

绩效前三的医生，拥有研究镇院之药的权利。</p>

下边，附一则绩效算法。</p>

“好评率？”卿八开口，“这个怎么算？会刷评论的吧？”</p>

护士开口：“您不用担心这个，所有患者意见，都只会是最真实的意见，因为一旦被买通刷评，患者便会被医院拉黑，没有哪个患者愿意承担被长生医院拉黑的风险。”</p>

“也便是说，我要加快看病速度，尽可能多的接待患者？”卿八问。</p>

“是的。”护士开口，“当然，还要看痊愈率的。若是您的患者痊愈，回来反馈，更会拉高好评率，这个占比更重。”</p>

卿八点头，道：“明白了，又快又好。”</p>

护士点头，笑道：“确实是这样。卿医生，我就靠您吃饭啦。”</p>

卿八道：“那接下来，你也辛苦了。诶，对了，这个抽屉，是不是我不问，你便不会说？”</p>

护士调皮地吐吐舌头，道：“卿医生，见谅啊，因为我们医院比较特殊，新医生又容易被异形占领意识，所以，”</p>

护士没有说完，给了个眼神让卿八意会，又笑道，“不过我相信卿医生啦。对了，卿医生，继续看病吗？”</p>

卿八点头道：“继续吧。”</p>

下午五点，护士推门进来，道：“卿医生，医院例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吧。”</p>

医生守则里有写，每天五点，将进行医院例会。</p>

“好。”卿八起身。</p>

护士提醒道：“卿医生，带上钢笔和笔记本。”</p>

卿八从善如流，从抽屉里取出这两样抱着，和护士一道去电梯，准备前往十楼。</p>

除了卿八和容迎，其他办公室的医院和护士都陆陆续续地走出，而打开的电梯门里，也密密麻麻地沾满了人。</p>

容迎挤了进去，又将卿八拉了进来。</p>

见卿八眉宇间尽是忍耐，容迎道：“就一会儿啊，卿医生暂且忍忍。”</p>

本来人就多，外边还有更多的人挤进来，偏这电梯很奇怪，看着满满的，无论挤多少人进来，它都挤得下。</p>

电梯一层层地停，候在电梯外边的人群一层层地峰涌而进，最后到十楼，百余人居然就这么装下来，并且没有超重提醒。</p>

医院会议室很大，一排排的摆满桌椅。</p>

护士轻车熟路地找到内科-消化科位置，找到卿八位置。</p>

两人坐下后，护士提醒道：“卿医生，你第一次参加会议，不用担心，可以听听其他老医生的发言，再整合下自己的语言。”</p>

卿八道了声谢，开始观察场上医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