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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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次，他有能力在长夜开始之前把她安置好，再独自去解决所有问题。</p>

“我走了。”陆缜其实只挤得出这一点时间。</p>

他转身走向房门，楚殷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陆缜——”</p>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最终看着他硬挺的侧脸，却咽了回去。</p>

“好吧，我等你……一晚，”楚殷抱着胳膊，“别鸽我。”</p>

她已经彻底意识到，上辈子有诸多隐情。</p>

所以回来之后，把所有事，都聊干净。做错的，去忏悔。被误解的，去辩白。然后我们才能……放下一切，从过去里走出来，走向前路。</p>

陆缜忽然就生出了无穷的勇气。</p>

前路是长夜，而夜的尽头，有神明提着灯。</p>

他笑起来：“好。”</p>

……</p>

在陆缜走后，楚殷敲了系统。</p>

空白页再次摊开在眼前。</p>

单段权限她这么久才只获得了一次，自然是非常宝贵。楚殷从比赛过去这么久都没舍得用。</p>

但如果，这一页里真的有答案呢？</p>

那些上辈子她不知道的事，能在这里找到答案……能给她一辈子的爱恨一个回答吗？</p>

学习姬：「是否解锁空白页核心剧情？」</p>

许久后，楚殷点点头：“解。”</p>

话音一落，空白页上，一行一行出现字迹。楚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瞳孔缩了起来。</p>

夺权比她想象得更难。但更可怕的是……</p>

【……陆麟渊用火力压制了陆缜，在纯粹的黑面前，白纸一样的少年毫无还手之力。陆麟渊在他耳边轻笑着，把自己做过的一切都告诉了陆缜，一刀刀亲手摧毁他的精神。……】</p>

信息量过大。</p>

楚殷的手指轻轻捏紧，然后深吸一口气，往下继续看。</p>

这一次，她差点把手指捏断。</p>

【他打算对楚殷故技重施。折磨她，囚禁她，对她洗脑，把她变成自己下一个趁手的遥控器，用来制约陆缜。就像他对苏毓敏做的那样。……】</p>

楚殷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p>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p>

心里没有释然，只觉得荒唐。</p>

陆麟渊就这？？就这？？？你他妈还能有点高级的办法吗？除了从女人下手这老变态还会什么？</p>

可楚殷也明白，这些事情，陆麟渊完全做的出来。</p>

……这个垃圾的世界，垃圾的反派，垃圾的矛盾冲突。</p>

可陆缜依然被这种低劣不堪的手段威胁到了。</p>

虽然她和陆缜之间尽管依然有很多谜团，狗男人的狗在她这里也还没完全解释清楚，但楚殷现在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p>

——世界赋予她“修改权”，就是要她匡正这些不平。</p>

暗鲨狗男人并不算什么，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变人生。</p>

「是否使用【改单段】权限？（温馨提示，由于改后剧情变化巨大，所以系统无法预判随机发生的事件。）」学习姬提问。</p>

楚殷：“用啊。”</p>

怎么能不用？陆麟渊这个狗比，有你爹在，还能让你快活？</p>

想都不要想。</p>

楚殷划掉了长长的一整段，有一种极其酸爽的感觉——她知道，这些上辈子折磨他们的剧情，不会再发生了。</p>

她抓住光笔，一字一句，写下新的一段剧情：</p>

【陆麟渊失败了。他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想做的事全都不成功。他无法得到自己追求的一切，并且后半生都会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在监狱里度过一生。】</p>

楚殷扔了笔，呵呵两声。</p>

进了监狱我也可以为您谱写新的故事，写成连续剧都可以。</p>

……</p>

城外的巷子里，人影交叠，场面十分混乱。</p>

几声枪响过后，局面暂时被控制住。</p>

最后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没人知道。但从一开始两边就都带着人，谈判一旦不乐观，立刻就开始了厮杀。</p>

时至今日，双方彻底撕破脸面。</p>

陆麟渊的人更狠，比陆缜的专业保镖更不要命，所以他们抢过了主动权。</p>

陆缜被人压在路灯底下，神情淡漠地看着陆麟渊一点一点走过来。</p>

这个场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的心境。</p>

接下来，陆麟渊会温柔地笑着，告诉他一切，摧毁他的精神。而从那一刻起，世界规则忽然清晰，“人设”在脑海中成形，开始与他的自主意识相碰撞。</p>

但现在，陆缜心中风平浪静，只想静静地等他开口。</p>

然后告诉陆麟渊，我都知道了。</p>

……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对劲。</p>

“阿缜，你不知道吧，其实……”陆麟渊笑着，却没能说出话来。</p>

“我……那些……都是我……”陆麟渊的表情变了。</p>

陆缜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出来。</p>

“小叔，你想说什么？”</p>

“说……爷爷病重是因为你买通了家庭医生和看护？”</p>

“说你其实和我母亲有染十几年，她的精神疾病是你一手创造的艺术品？”</p>

“说我父亲的车祸也是你唆使我母亲促成的？……还是说你现在正准备用同样的方式折磨下一个人？”</p>

家破人亡，字字带血，全都出自眼前这个最亲的人。</p>

上辈子的那个陆缜，猝然得知一切，精神几近崩断。然后他仓皇逃走，像穷途末路的野兽，抓住了他最后能守护的人，搂死在怀里。</p>

……可这一辈子的陆缜，语气轻描淡写。因为再激烈的震惊绝望，隔着一辈子，也都淡了。</p>

陆麟渊眼中的震惊，倒是很像上辈子的他。</p>

陆缜笑了笑，后边的才是重点。</p>

“但很遗憾——爷爷没病，身体很好。母亲已经转院，在接受心理治疗。以及……我的人，你也碰不到。”</p>

“小叔，这世界上有更适合你的地方，去那里吧。”</p>

说完，不远处警笛骤响，划破整个夜空。</p>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他一步步在推动。所谓陆家的夺权大战，不过是把他推下台的途径。</p>

既然他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再给陆麟渊可趁之机。</p>

更大批的人从暗处涌出，从四周包围而来，陆麟渊那边的人艰难抵抗，最终很快缴械。</p>

陆麟渊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忽然，对着陆缜举起了枪。</p>

“阿缜，你就这么稳操胜券吗？你难道就确定自己能保住那个小丫头？”</p>

陆缜：“宋延川提供给我的材料，我会好好用的。”</p>

陆麟渊陡然意识到，宋延川那个杂种竟然也投靠了陆缜。</p>

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失败感才是最大的折磨。</p>

陆麟渊的脸色扭曲几秒，然后瞄准了陆缜的心脏，扣动扳机——</p>

“阿缜，那陪我一起死啊！”</p>

没有看清陆缜是什么时候举的枪，但“砰！砰！”两声让人心惊肉跳的响声过后，陆麟渊的双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血流如注。</p>

“忘了说，”陆缜收了枪，看着陆麟渊被他的人扑倒在地，低声道，“上辈子……我都是拿您的人形牌当靶子。”</p>

警车开了过来，红蓝交替的灯光闪烁。</p>

上次破工厂的事之所以能压下去，是因为还没到时候。陆麟渊身上根本不禁查，性虐未成年，违法营业，走私，甚至毒品交易，随便拎出来就能坐上好几年。</p>

一切都结束了……</p>

陆缜随手把刚捡到的枪扔在地上。</p>

有种轻飘的不实感。</p>

大概是神在庇护他，所以一切都很顺利。</p>

可以回去找她了……</p>

陆缜的指尖轻轻蜷缩，在这样混乱的夜晚，心底生出尘封已久的雀跃和渴望。</p>

她会知道这一切吗，她会明白吗。</p>

他们还能……</p>

可就在这时，戴着手铐坐进警车的陆麟渊，忽然开始哈哈大笑。</p>

他笑得太剧烈，以至于弓着身子，眼泪都笑出来了。</p>

“阿缜真是好手段，我自愧不如，但是……”</p>

“你想护着的人，现在可能已经烧成干儿了~哈哈哈哈哈……”</p>

陆缜瞳孔骤缩。</p>

……</p>

一切都很恍惚。</p>

浓烟滚滚而起的时候，楚殷刚从睡梦中被呛醒。</p>

火已经烧了满屋。</p>

老旧的房屋，什么都是木头做的。地板是木质的，家具也是木质的，火舌很快就舔了过去，顺便烧着了整个沙发。</p>

楚殷捂住口鼻，狂敲系统：“快快快剧本——”</p>

这个狗日的世界！！！</p>

系统给她解锁了剧本，楚殷费劲地看完，却忽然愣了。</p>

——没有。</p>

没有这段剧情。</p>

房子已经快被烧着了，可剧本上没有写。</p>

楚殷扯下枕巾，用水泡湿了捂住自己，一边往门口移动，一边问学习姬：“怎么会没有这段剧情？！”</p>

「回答宿主，这属于修改段落之后的衍生情节。是反派的垂死一击，属于原书剧情的逻辑自洽部分。不属于系统预判范围。」</p>

空气里全都是焦糊的味道，楚殷紧紧捂着口鼻，压低自己，“我可以自己写重新一句话！”</p>

学习姬的声音遗憾却冰冷：「很遗憾，宿主此时并没有单句权限。您的账户里只剩单字权限。」</p>

只有单字。</p>

……可是没有剧情，她要改什么字？</p>

楚殷强迫自己不要慌。</p>

房间门没有关，整个客厅已经是一片火海。这里是六楼，老楼外挂的空调机都稀稀拉拉，跳下去她必死。</p>

楚殷只好朝着大门移动。</p>

着了这么大的火，外边的人却没有反应，有可能已经全部被处理掉了。</p>

高温之下，窗户玻璃开始发出碎裂的声音。楚殷不知道室内温度有多高，但她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皮肤也像烧着了一样的烫。</p>

从这里到门的距离仿佛一道天堑那么远，更绝望的是，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外边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那么门一定也被从外锁死了。</p>

……真他妈绝。</p>

楚殷快没力气了。</p>

恍惚间她想，大概这就是短命的白月光吧……</p>

男主解决好了核心剧情，反派落马，她的角色价值也结束了。</p>

……你妈的，凭什么啊。</p>

她还没当面走到陆缜面前，告诉他老娘记得一切，有罪赶紧赎罪。</p>

人果然不该立flag。</p>

在一片碎裂和燃烧的声音里，楚殷模糊间，终于听到远方传来了消防车的鸣笛……</p>

而下一刻，那道无比遥远的大门忽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p>

一声、两声、三声。</p>

门板终于跌落，有人奋不顾身地冲进来。</p>

“少爷！！——”</p>

“别过去！房梁快塌了！”</p>

火苗燎着了陆缜身上的衣服，在皮肤上跳跃，可他浑然不觉，冲向楚殷。</p>

他终于懂了。</p>

规则依然没有放过他。</p>

即便他偷生了一世，篡改了所有剧情，可他仍然在世界规则之下……和他爱的人互斥。</p>

永远身不由己。</p>

……所以，毁灭自己吧。</p>

陆缜从火海冲了过去，扑倒在楚殷身上，用身躯严严实实地把她包了起来。</p>

……如果规则仍在影响他，如果他注定不能回到她面前。</p>

……那就死掉吧，他才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大的威胁。</p>

因为他永远爱她。</p>

楚殷费力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陆缜的下颌。</p>

还有人试图从门外冲进来，可房梁坍塌的速度更快。</p>

“你……走啊……”</p>

可少年的怀抱很宽厚，那一瞬间，一片灼烧的温度之中，</p>

她的唇边忽然落下一个冰凉的吻。</p>

就这几秒之间，房梁终于轰然砸了下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楚殷的脑海中，仿佛轰隆一声巨响。</p>

而最后那一刻，她听见少年低哑的嘶声。</p>

“我爱你。”</p>

“这条命，我还给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