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真实虚幻世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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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卫生间总是狭小而逼仄的, 地面永远湿漉漉，便池里永远飘着被浸湿的烟头，纸篓永远处于即将溢出的状态, 空气污浊难闻，永远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烟味。</p>

因此苗英只是将门稍微推开了一道缝隙, 顿时打消了进去的念头。</p>

算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只是为了不再和苗薇单独相处而随便找的借口而已。</p>

这么想着，苗英后退了一步, 回身的时候差点撞到身后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p>

“怎么回事, 小心点不会吗？”年轻妇人连忙闪了一下，好歹没让孩子被碰到，但孩子还是哭了起来, 一声声地干嚎着。</p>

“哭哭哭，一天到晚哭个没完，你妈我还没死呢！”年轻妇人烦躁地说, 接着又没好气地看了苗英一眼, “你到底上不上啊，不上别占着位置行吗，看不见后面还有人排队吗。”</p>

“抱歉。”苗英无心和她争辩，轻声说了一句就要离开。</p>

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进了厕所, 正要关门时又对着她“哎”了一声。</p>

苗英转头看去。</p>

“血, ”年轻妇人抬着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胳膊, “你这是哪儿破了还是怎么, 胳膊上有血，你自己都没感觉啊？”</p>

说完，便把门“砰”地关上了。</p>

血？</p>

苗英不明所以地抬起自己的胳膊, 果然在衣袖外侧发现了一块殷红的痕迹，但是不深，从形状来判断一边重一边轻，像是在哪儿不小心蹭上的。</p>

可是在哪儿呢？</p>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p>

苗英眨了眨眼睛，已然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p>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开了。</p>

再次回到车厢，苗薇已经不声不响地爬到上铺，拉开被子把自己整个儿盖了起来，用背对着门口，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p>

听到苗英回来，被子下的人形动了动，却没说话。</p>

“你怎么上去了？”迟疑了一下，苗英开口问道。</p>

苗薇嫌弃上铺空间小，而且上下都很不方便，所以买票时折腾了好久，最后才好不容易抢到一张下铺，虽然票上是苗英的名字，但她一早就提出两个人换一下，苗英对上下铺这种事没什么所谓，自然同意了。</p>

“……”</p>

苗薇还是没有回应。</p>

“还生气啊，”苗英走过去隔着被子拍了拍妹妹，“不睡我的下铺了？”</p>

“不睡了！”整个人往更深处缩了缩，苗薇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果然还是气呼呼的，“下铺容易碰到咸猪手，我才不稀罕呢！你自己留着吧！”</p>

不想接着吵架，苗英叹了口气，只好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自顾自地拧开一瓶水喝了，然后也躺到了床上。</p>

拿出手机，目光落在微信聊天界面。</p>

她忽然想对梁少衡说些什么。</p>

可当她真的点开对话框，输入法随之跳出来，苗英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p>

他们就像一对因为误会不告而别，分开了很久的恋人，曾经最亲密，可再重逢时已然变得陌生，说什么都感觉很奇怪。</p>

然而他们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p>

视线上移，苗英久久注视着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半晌后才有些生涩地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p>

“好想你啊。”</p>

发送。</p>

这时，车厢里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火车驶入山洞。</p>

手机顶部的信号顿时跳到最低，一格格熄灭如灯火。</p>

绿色的文字气泡旁，代表发送进度的小圆圈规律而缓慢地旋转着，这条消息始终没有发送出去。</p>

*</p>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上铺掉了下来。</p>

苗英有些茫然地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不知不觉睡着了。</p>

按亮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是零点二十四分，苗英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躺了一下，竟然过去了这么久。</p>

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火车正行驶于某片开阔的地带，如幕的夜色之下，一切景色都被遮罩，继而变成深深浅浅的阴影。</p>

“手机掉了，姐，你帮我捡一下。”苗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p>

苗英回过神，“哦”了一声，下床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扔回去，问苗薇道，“你吃过了吗？”</p>

“嗯呐。你睡得太死了，怎么都叫不醒，所以我就自己去吃饭啦。”苗薇道，她似乎不生气了，声音里还带着些莫名的开心，“姐，你不会怪我吧？”</p>

对于妹妹的行为苗英早就习惯了，她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意识到妹妹看不到，便开口说，“不会，你吃了就好。我不饿。”</p>

“是吗？我本来还想把薯片给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苗薇轻快地说，“那我就留着自己吃了，哦对，这是黄瓜味儿的，你本来也不爱吃。”</p>

苗英一时无语。</p>

她确实不饿，没想着要吃东西，可苗薇这么说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p>

但苗薇一向如此，苗英便懒得说她，只是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床上，小声说：“我再睡会儿。”</p>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跌入一片朦胧的梦里。</p>

直到耳边又响起“咚”的一声。</p>

苗英睁开眼睛。</p>

“哎呀，薯片桶掉下去了……”苗薇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姐，帮帮忙。”</p>

苗英无奈，只好从床上爬起来。</p>

可她的目光在车厢的地板上扫了一圈也没看到薯片桶。</p>

“掉哪儿了？”</p>

“不知道啊，是不是滚到床底下了，”苗薇道，“姐，你仔细找一找嘛。”</p>

苗英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弯腰查看床底下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地扫到车厢角落，一个淡绿色的薯片桶正安安静静地躲在那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