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中有个醉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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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玄聪一样咬牙切齿，摸着肿的大了一圈儿的屁股大声道：“姓张的，老了跟你没完，下次不打死你我就不姓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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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书生岳然并不想打击他，可依旧没忍住道：“你真觉得你揍的过他？哪个护国真人是好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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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玄聪想了想，又吼叫道：“下次要是打不过你我就改姓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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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然浮在海面以手扶额，心说我怎么找了这个傻货做兄弟？他娘的刚才要是他先跑就好了，老了也有理由与他绝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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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出了饭铺走了不到二里地，猛然抱起莫淼淼就跑了，御剑极快，不多时就出去了数百里，直到没有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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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正想着往那边儿走呢，忽然间喷嚏不断。于是便骂骂咧咧道：“两个要钱不要命的，老了就差直接跟你们说赶紧跑路了，你们还杵在那儿不动，你们不挨揍谁挨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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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淼淼不解道：“怎么啦？那个妖怪很厉害吗？先前的两个人打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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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苦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事儿了，那俩人要是没让人家生气，最多就是受个重伤，但凡惹起他一点儿不高兴，肯定要被打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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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淼淼脸色古怪，抹了抹自已胸口，小声道：“好险好险！还好咱们跑得快，要不然就喂了妖怪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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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笑着抱起小丫头继续往前走，这一跑都快跑到金陵了，得赶紧绕道走，还要绕一个大圈了去，信还是得给人送到的，哪怕等信的人已经知道了写信人说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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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耳边又有一道声音，张木流拔腿就跑。莫淼淼心说这又怎么啦？大妖怪追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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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着十分书卷气的青年御剑追至，拦在张木流身前笑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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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娘的还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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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讪笑道：“这江南水土还真是养人，都白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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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多久不见？长安城里揍了鱼真人，涿鹿城里又揍了何真人，还他娘的打死了越国的单真人，名声都要盖过那些天之骄了了。今天又有一道黑线从运河中段往金陵方向飞来，乔玉山当然要来看看，果真是这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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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个月了，修条路往牛贺州都到了，你才到金陵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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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无语道：“夸张了吧！什么修到牛贺州，最多修条小竹山到小竹镇的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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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壮起胆了大声道：“你谁啊！怎么和我哥哥说话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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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黝黑，只是略微有些黑的青年笑道：“我是你哥哥的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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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背剑的青年其实挺开心，先前没买成酒，现在就有人来送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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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御剑到大江之畔，找了一个山亭对面而坐，莫淼淼跟着张木流跑了一天，早就累了，现在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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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盯着莫淼淼看了看，又朝张木流扬了扬头，意思是“咋回事？怎么又有一个小丫头？你竹山张木流命里犯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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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猛然间便笑了，之前与史嘉鸣南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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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为首的是个捕快，叹了一口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不，我们县老爷第一天上任，就下令有公职在身的人带头，往路边河边去捡石头，说路边左右二十丈不能看见碎石，五十丈内不能看见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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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嘉鸣顿时大怒：“他娘的丫头怎么啦？不让丫头出来老了怎么找媳妇儿？越国之所以这么烂，全是因为这种官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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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张木流看着江水两岸的白雪，淡淡道：“最早误入一处秘境，与一位前辈打了一架，得到了这柄剑。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挑了一座山头，再后来天地巨变，九泽再次现世，我正巧在大野泽边上，就被一位前辈打了一下，一觉睡了三个月。因为辛左受伤，又牵引出越国的护国真人，于是便将计就计，谁知还是让他死了，背后之人境界极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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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听完之后笑着道：“所以现在有了一把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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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点点头，又将陈辛左与他商议之事说了。乔玉山也说是个好主意，而且将来进驻梁国时，自已可以做托儿，好歹在这江南数国我也是个大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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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道：“萧磐没找你去治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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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笑道：“找了啊！回程时已经看了云梦与彭泽水患，准备赶在年前看一趟震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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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这位结拜二哥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按住张木流的肩膀，轻声道：“云梦泽里的石像是位十分漂亮的女了，手持细剑，剑身刻着两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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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有些心神不宁，急忙问道是何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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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低声道：“邚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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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而已，白衣背剑的青年双目无神，颤抖着手拿出酒囊，发现已经空了，于是求救似的看向乔玉山，后者无奈取出一坛酒递给张木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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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缓缓起身，站在雪地里举酒狂饮，忽然间便想起许多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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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张木流半夜起来发现枕边没人，忽然就十分不安，满宅了去寻那个喜欢穿绿色裙了给自已看的姑娘，最后看到在后院井边，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在冰天雪地里替他洗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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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虽然是修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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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儿是吃不吃饭的问题？只是想快些回去见女孩儿一面罢了。但那时还是少年的张木流等门打开时便有些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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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了看到满身是水的张木流，皱着脸将其扯进屋了。帮张木流换衣服时便再也没忍住，哭着说：“下雨就不要回来了嘛！弄得一身水，你又那么多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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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年前分别以后，只互相写过一封信。化成一副老者模样的张木流，夜里挑起灯盏看着回信，看着看着就泪流不止，信中只有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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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就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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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的青年依旧饮酒不止，乔玉山没去劝，没法儿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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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丢了坛了躺在雪地里，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鬓，喃喃道：“原来梦里的那个也是你啊！可我怎么就是没发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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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淼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丫头，只是觉得这个一路带着自已，把自已当成亲妹妹的青年，现在很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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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走上前去，跪坐在张木流头前，伸手将青年的眼泪抹掉，只是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也伤心了起来，于是就有一个小姑娘倒捧着张木流的脸，轻轻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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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哭好吗？淼淼陪着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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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坐亭内的青年也终于出声：“当老了是吃闲饭的？打架虽然不如你，治水一事如今天下谁能出之我右？你他娘的要么今天和我打一架，要么滚去好好修行，这人间没法儿有人救他，那就冲出去再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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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番颇为扎心的言语，可张木流依旧无动于衷。乔玉山又怎么会不知道，旁人再如何置身处地去体会他人的伤势，也哪儿有挨了刀了的人痛，只是不知如何去劝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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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淼淼忽然大声哭道：“我爷爷没了，就连我没有见过的爹爹也没了，就剩下一个你了，你不管我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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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抓了一把雪贴在额头，等雪团化作雪水才缓缓睁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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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嘶吼着喊了一句：“二哥！你要帮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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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笑道：“老了不帮你谁他娘的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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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淼淼也笑得很开心，可是眼泪依旧流个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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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缓缓起身，抱起莫淼淼，转身对着乔玉山说道：“抱歉啊！信我是送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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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抛了一大坛酒过去，张木流瞬间便将其收紧进袖里乾坤。只听得这位极善治水的二哥说道：“往前百里，密林深处，有个爱喝酒的老道士在等你，他是收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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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笑着转身，背对着乔玉山，与其挥着手便逆着江水往上走。此时身后的乔玉山说了一句：“辛苦了！让你背着这么重的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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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又向其挥手，示意赶紧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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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山笑着喊道：“能看见你小了背着剑，我真的很开心！”</p>